“三保太监,本王有一事相求。”梁王与三保太监告别时,忽然朝他抱了抱拳说了这么一句。
三保太监吓了一跳,连忙回礼说道:“梁王殿下这一个求字可折煞下官了,您尽管吩咐就是,但凡有需要下官的,下官必定是为殿下您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梁王面色凝重,沉声恳请:“三保太监到了长乐港,见到那制糖人,务必替本王买一只面糖鲛人带回来。”
三保太监怔住了,郑文铭更是憨憨地摸着后脑勺,直到梁王转身离开,这父子俩还傻站着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是相传那落泪成珠的面糖鲛人吗?”
原以为梁王交代什么天机国秘,这么郑重其事的,却只是请他带一只面糖鲛人回来。
天下制糖人无数,各色各样的面糖人更是不计其数,然而这面糖鲛人却是长乐港独一无二的一绝,郑文铭记得清悠小姐也十分喜爱,但每一次都不肯让他买,而是自己出钱买下。
“这是长乐港渔家的习俗,女子若是收了他人的面糖鲛人,便算是跟了人家了。”清悠小姐总是很客气但又十分坚持,说道,“清悠与文铭哥哥是兄妹,妹妹又怎么能嫁给哥哥呢?等将来哥哥有了钟意的女子,再送给她面糖鲛人吧。”
“哦。”郑文铭每一次都傻里傻气地应了这一句,下一回他依然忘记了,非要抢着付钱,清悠每每笑着摇头。
没有想到,这个高深莫测的梁王也会对长乐港的面糖鲛人感兴趣,但是,他要将面糖鲛人送给谁?
止不住小声嘀咕:“他真是清悠小姐在长乐港见到的白衣公子吗?”
都说当年三保太监归航时,梁王的确去过长乐港,只是当时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唯有清悠说她于人海之中见过一个似仙君一般的白衣公子,并且从此念念于心。
三保太监则暗自摇头,叹道:“哎,也不知是福是祸。”
梁王未入济南城而是住在离城二十里地的官驿,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久浸官场的三保太监立即就猜到梁王必定是无旨出京。
这令他忧心顿起。
他对于梁王的关切,不仅仅是因为他浑身所散发的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也不仅仅是因为好友之女纪清悠即将成为梁王妃,最为重要的是,他很清楚,梁王是西洋之策的最强力支持者。
而当今太子殿下对于西洋策的态度不明,难免令人忧心忡忡。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打心眼里希望梁王的前景是好的。
“哎,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下一次西洋。”三保太监望着雨幕遮蔽的天空,心神有些不宁。
……
随着最后一个喽罗滚下屋顶的一声惨叫声,依人纵身一跃,飘飘然而至梁王的跟前,收了手中青剑,深深地一揖。
“王爷,我们走吧?”
“风雨交加,夜路难行。王爷,还是等天亮再走吧?”妙姑立即上来打岔,牵着小叶子直往梁王跟前塞,想让梁王明白,这风雨之夜实在不宜“拖家带口”地出行。
梁王看看依人,又望了望妙姑,摇了摇头。
“本王要去找回小长乐。”
“这,不可!”依人与妙姑异口同声,同时又狠狠地瞪视了一眼对方。
但梁王主意已定。
“本王决定的事,谁能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