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好道法!”
李林甫拍案大笑,似再无原先心怀置疑时的两头摇摆,如今是彻底占在了李名这一边。孤零零的法藏落寞于旁,神色中既尴尬又无奈,和喜笑颜开的众女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呵呵,上刀山,下火海,小李道长连闯两关,已是开史上前所未有之先河,刻下只剩这摘星之举了,哈哈哈,你如果再能完成,我必向皇上着力推荐,不可让此等栋梁之才埋没市井啊!”
欣赏之下,李林甫终于还是流露出了自己的奸谋:此次邀请李名,本就是想通过法藏布关来验证一下他的道法究竟如何,再决定最后对他所该采取的应付态度——如果能行的话,当然是许女配婚成为自家人,并推荐给好道的玄宗邀功封赏等等,总之是极尽拉拢之法;如果不行,那则不仅上面的一切许诺全部取消,接下来的日子,嘿嘿,还要除之而后快……
到此境地,李名相较于法藏的出色表现,反而令他有些后悔——这第三道情关“摘星”,是否难度也太大了些?万一这小子真闯不过去,又该如何处置?女儿嫁还是不嫁?……
摘星星?……
天上的星星?…..
高挂夜空遥不可及的星星?……
这有可能么?
顾念到这一点,所有人现在都抬头往天上看了去……
也不知算是天公故意作对,还是特别照应,略带迷蒙的天穹夜空中,现在只有那明月皎洁如轮,却连一颗星星的微弱影子都瞧不见了,这倒如何个摘法?
带着疑惑,所有目光又转回来看在了掌控大局的法藏身上……
法藏见状呵呵一笑,恢复了本来的自信和沉静面目:毕竟手中还有一道自己也认为不可逾越的难关在握,何愁拌不住这小子挺进的脚步?只听他道:
“各位!要说去摘取天边的星星,即便是现时上面有,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那须得是神仙或佛祖们才能办到的事。此刻当真要小李师傅去做的话,却显的老僧存心故意刁难了。我如今便将它变通一些,哈哈,总还是希望能成全这对年轻人嘛!……大家看好了……”
听到不是真的上天摘星,相关人等都松了一口气,连李名也暗自奇怪,感情这臭和尚突然大发慈悲了,否则怎会随便让自己轻松过关?
那边法藏不多言语,从案上取过一只硕大的心形鲜红桃子,接着走出到场中,左掌将之捧起在自己胸前,右手向雁塔上方一指笑道:
“小李公子摘星献美人,此‘摘星’其实就是‘摘心’也,摘取的乃是美人之心。美人之心好比此桃,我等会儿就将其放置于这雁塔的顶上,呵呵,塔顶虽不如天空般高远,但小李公子如能亲身上去将之取下来,记住,只可从外部设法,不能由内里攀登,便算是‘摘心’成功了。怎么样?要比那前者容易许多吧?哈哈哈……”
仰头望向面前这平地拔起,直插苍穹的雁塔,但见塔顶高耸入夜幕下的天空中,几乎是快要碰到那一轮遥挂圆月,极目之处只能瞧清最上面的外圈砖构边缘,镏金葫芦尖顶则缩成了一处隐约的小点。
此番情景,虽然比上那遥不可及的高空摘星听去要简单,但想象中的事物毕竟不可捉摸,具体而实际的目标,反令李名等倒吸一口凉气——不能从塔内的楼梯拾级而上,则就只有从这光溜溜的塔身外墙慢慢攀爬了,但即便有如那四脚蛇般游走四壁的功夫,要爬上如此高达数十丈的塔顶,却不是开玩笑的,上刀山下火海倒还罢了,最多也就损伤些肌肤皮毛,而这关哪怕是很小的一个偶然失手,掉下来焉还有命在?
见众人面露惧色,法藏又哈哈大笑数声,接着仍如先前从荷塘中摘花般是同样施法,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却换成了心桃而已,在他的两下轻喝“起!”、“去!”声中,这硕大的桃子缓缓腾空而起,向上徐徐攀升,不一会儿就往那塔顶上越升越高,越升越小,最后干脆混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法藏这才收手得意笑道:
“好了,这所谓的美女之‘心’已被我挂在了雁塔尖顶上,小李公子,此番却要你独身自行尝试了,老僧无能,法力只可将它送上去,再要我这老迈之躯先来示范,实在是也没这个本事,惭愧了,但想以前面你所展现之高深道术,呵呵,或可说是根本不在话下吧?”
他嘴上如此解释,其实并非是自己真的没办法爬上去,一则确实难度较大把握不足;二则是心中暗怕——万一又如先前两道难关般来些意外,自己岂不是赔了老命上去?为这小子而如此冒险,这也太犯不着了。所以,此次他不再敢多出头炫耀,胆小的话放在前边,承认自己的无能,却堵住了别人要他先行尝试的异议。
闻言妙玉夫人心中暗骂一声狡猾,却又无可奈何。此次连她亦黔驴技穷,再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助李名渡过难关。面对李名有意无意间望向自己的求助眼神,她也只有悄悄摇头把手一摊,虽心中焦急但则无计可施。
苦恼的又岂止她一人?坐在边上的李云容亦是担心不已:……万一他不能办到退却,或者中途一个不小心……那还不是前功尽弃?自己的如意郎君顿成镜中花水中月……哎呀,到底希望他如何才好?……
更还有那时刻关注情意互通的李腾空,低头皱眉,也在苦苦思索着些什么……
叹一口气,实在是根本没有任何信心和办法,李名才欲站将起来宣布自己打算放弃,却听此时耳中再传来李腾空关切的声音道:
“呆子!先等一会儿,我这里有一个法门,但就不知你是否做的到?……”
楞了一楞,李名忙装作先去饮杯小酒,脑中则继续听她仔细述说:
“……我以前在山中修习时为求好玩,曾学过一着名曰‘玉带术’的花巧道法,施展开来,瞬间便可将身上取出的腰带伸长达十丈,并可缚住远处你想要捆绑的外物。我常用之去捕一些野兔小兽什么的,百试百灵,现在如果能用此术于塔顶和地面间系上一根长带,你或可凭它攀将上去……”
“玉带术?长带?抓住它攀登?……”
放下酒杯,李名仍在构思这幅场景,李林甫那边见他沉思不语,却也凑过来关心道:
“小李道长,你能行么?”
“啊……哦……没问题……等我再吃个水果……”
`醒转的李名忙胡乱支吾应答,接着又咬了一口苹果拖延时间,却没考虑到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做就已满嘴答应下来,连妙玉夫人都吃惊于他的草率……
只听李腾空又道:
“……我现在传你口诀和手法,其实不难…….记住了么?……不过,你先要解决的,却是设法多取些腰带来,因如此高的雁塔,一条定不够长的,总要数条系在一起才成……嘻嘻,在场的姐姐妹妹这么多,你就施展自己的魅力问她们去讨吧……”
“什么?要我去要求她们解下自己身上的腰带?……”
苹果碎块卡在喉咙中,李名差点没呛出来——乖乖,在现代,没事儿跟女人说对不起借你的腰带一用,十有八九会被她们看成是图谋不轨,有变着法儿想脱人家裤子的嫌疑,虽然唐朝的女人都是穿着长裙,但意思想来区别也不大……
怎么办?……能厚着脸皮出口么?……
……唉,大话刚才已经夸出,说不得只好做一回流氓了…..
总算在法藏等人不耐烦的目光中吃完苹果,又喝一杯酒壮壮胆,李名起身大踏步走进了场中,寻思片刻,假意大笑数声,接着两眼朝天道:
“诸位,要上这雁塔‘摘心’其实也不难,不过……不过……嗯……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却不知……却不知能否借在座各位小姐们的随身腰带一用?……”
话未说完,他脸上先红了一大块,实在是当着这么多的闺秀美女面前,提出如此要求确实也太过分了些……
果然,语出顿时场中一片惊叫声,嬉笑声,嗔骂声不断响起,不但女子们窃窃议论不已,连法藏和李林甫都暗自摇头:如果这小子真能凭借女子们的腰带成功,真可谓是叫做“下流手段”了……
“给!我的给你!”
一声清喝,公孙大娘当先解下自己娇躯上的缂丝腰带,一手拢住散开的裙袍,一手就将它扔了过来,本就朦胧成熟的玉体,更因蓬松的衣衫令人增添了几份遐思。
李名才感激的接过,她近处的妙玉夫人也默默地取下腰间素带,却递给公孙大娘代抛过来。这边有人带头,不多时就引得倾慕于他的其它大胆唐朝女子们纷纷轻解扣结,将自己的束带一一抛过,连李腾空和李云容也不例外,全都含羞献出。李名一圈转下来,但闻香风四溢,色带飘飞,竟有十之七八的女子都甘心奉上,倒让他捧了个满怀在手,看样子是绰绰有余。
在一众手握裙裾的女子及瞪大眼睛的男人们目光中,李名将这许多花纹各异、大小有别的腰带逐个系成长串,缠绕着直落到地上,接着右手提起其中一端,气运丹田,左手掐诀,仰视高塔,口中则依照李腾空所授念念有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