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他计较婚约一事?”萨乐君步步紧逼,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苻湛,“还是怕他越挫越勇,在我拒绝后,还会会继续对我表白心迹?”
“都有吧,阿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苻湛说,“若不是博州战局的时机来的微妙,他要披甲上阵,只怕不会轻易离开京城。”
萨乐君觉得他想得太多了。
“他作为大将军王,看似有自己的封地,可除了京城尉迟家族的老宅,他还有什么。你登基之后,他连续两年都在大大小小的战场辗转,封地是什么样子,他都一无所知。”
“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当初我在大凉山都没有看出分毫。”
“据说在名震天下的一战里,阿辽带着五千亲卫兵,从敌军的生死阵杀出一条生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百余人。”
“涉水伏击,日夜攻城,无所不能,否则白羽先锋营的魏蓉若岂会对他动心。”
萨乐君说完叹息道:“这样的人可怖亦可怜,当初在校场我听过有人传言说阿辽是因为我才选择出山帮你,简直是荒谬之谈,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这样说,你可明白?”
还有未曾挑明的话,朝臣对军权都是虎视眈眈,世家派系的党争也因为战事而被隐藏起来,这些都是苻湛即将面对的困境。
阿辽如今手握重兵,威望远赴四海,能文能武,言官嫉,武将妒;若是换个将军要求娶萨乐君这个太后,只怕早就被唾沫给淹死了,史官都能笔伐尉迟一族。
苻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里是欢喜的,可听不得她咳嗽,暗暗后悔不该和她继续聊下来。
好在边休这个时候也已经抱着几个红漆木盒赶来了。
苻湛听到动静,提前帮边休撩起了马车的布帘,“可算等到你了,她喝了药,却还是咳。”
咳得是她萨乐君,可疼得却是他苻湛的心。
“她的咳是因为内脏受损,与甘劭的喉疾不同,要慢慢养。”边休将大小粗细不同的银针拿出来,盒子里还放着拇指大小的琉璃药瓶,里面装着各种药水。
“施针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过聊胜于无,好歹能让她舒服的睡一觉。”
边休说话间就已经在萨乐君的后背下了几针,苻湛配合他的动作,扶着萨乐君改变姿势,将半敞开的大氅重新盖在她身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萨乐君的后背就被扎成了刺猬,萃了药水的银针扎进去,也能够缓和萨乐君后背放射性的疼痛。
“这么多针扎在身上,只能趴着或者侧身睡了。”边休示意苻湛搭把手,“她一会儿就要犯困了,你得守着,别让她翻身。我还得给福伯他们煎药,马上就要辰时了。”
苻湛求之不得,难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陪着萨乐君。
“好,你去忙,这里有我呢。”
等边休收拾好东西,准备下马车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侧躺在软塌上的萨乐君。
心中暗暗感叹起来:萨乐君,该帮的我都帮了,你对我既不心动,我虽然遗憾,还是希望你能觅得良人,哪怕是我最不看好的苻湛,只要你喜欢,我还是会祝福的……
马车里重新回归安静,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乌格和文卿公主从华衡的口中的得知了昨晚凶险的经历,都十分担心苻湛,可从边休口中得知苻湛卯时才得以歇息片刻,这才没去打扰。
殊不知苻湛是歇在萨乐君的马车里。
睡意未散的萨乐君时不时就想要翻身,苻湛抬手组织,动作十分柔软了几分,还是引起了萨乐君的不满,皱眉抱怨道:“别动我,困……”
苻湛只觉得好笑,索性靠坐在马车里,将毯子平铺在双腿上,铺展之后,垫好了缝隙,将萨乐君整个人抱起来侧趴在他的身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