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乐君觉得空气里都是汤药的苦味,她的舌头都已经发麻,一度怀疑她的味觉是不是受到了影响。
可在听到苻湛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怔楞了一下。
“好一个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是要做孤家寡人的,我都忘记了。”萨乐君自嘲一笑,
她收回去握苻湛的那只手,闷声说道:“你要防患于未然,知道潜在的危险,就该采取措施,照你的说法,难道这一路没有我,你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别曲解我的意思。”苻湛叹气,给萨乐君倒了一杯茶,“罢了,是我糊涂了,好好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在苻湛的心中,萨乐君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如果没有这份羁绊,苻湛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边休曾给在他及冠的那日,为他占卦:红尘牵一线,心生则新生!
萨乐君就是他的生……
“你如今长大了,自然不愿意和我说这些的。”萨乐君哪能知晓苻湛的所思所想,拈酸吃醋似得,侧身不去看他,“走吧,没什么话好说了。”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不少,苻湛知道萨乐君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本想要辩驳几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要和萨乐君说的话太多了,想说思慕她、心悦她;想抱她、亲她等等,可他只能咽回去。
“不看看我手上的伤了?”苻湛主动将右手递了过去,虚拢的搭在了萨乐君的膝盖上。
隔着盖在身上的狐裘大氅,苻湛用指尖点了点萨乐君的膝盖,“有点疼,但能够忍得住。”
他在卖惨,也在变相的撒娇。
即使萨乐君生他的气,也不至于会真的甩开他受伤的手。
“有钢针和绷带固定,你这三根手指断不了。”萨乐君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可心里却暗流涌动。
‘十指连心’,这疼痛绝非寻常之辈能够忍受的。
说不心疼,那定然是假话。
可萨乐君还生着气,语气都淡淡的,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
“伤也看过了,你该注意的注意就好,没别的事情回去歇着。”萨乐君下逐客令。
苻湛却说:“我不困,睡不着。”
“可我困了。”萨乐君将被子罩住半张脸,挡住苻湛望过来的视线。
破晓的天色依旧暗淡,周围的虫鸣鸟叫还远不如夏日那般,因此显得极静,倒是马车里燃烧的小火炉迸发出了点动静,炭火炸开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边休还没来,他来了我再走。”苻湛一动不动的坐着,给萨乐君倒的茶,最终落到了他的肚子里。
萨乐君没有半分睡意,一来是后背放射性的钝痛感折磨着她;二来是苻湛的那番话,她若是不知苻湛对她的心思,或许还不至于这般难过。
秘而不发的爱慕,隐忍了多少年,萨乐君都不得而知。
唯一能够查到踪迹的就是苻湛弱冠之龄时,曾染过一场病,那时候忙着做药材生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两百多天都是在来往辗转的路上度过的。
当时苻湛烧得有些糊涂了,萨乐君将他安置在马车里,将退烧的药喂了下去,苻湛烧糊涂后,不怎么说话,却总是不肯松开萨乐君的衣角。
那晚,萨乐君始终陪着苻湛。
她如今回想起,总觉得苻湛对她感情转变最明显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