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这个词,在大宋这个年代是不受用的。唯一的目的也只是让小六子乖乖的喊自己哥哥。
以余生微薄的军饷当然无法体会“烹羊宰牛且为乐,停杯投箸不能食”的道理。
买上一只并不奢侈的烤鸭,屋前屋后搜刮一遍小六子种下的各样果蔬,一桌美美的佳肴就摆在了土房里的桌面上。
桌子之所以叫做桌子,是因为有四条腿撑着。就像是大宋之所以叫做大宋,是因为有四大国柱撑着。
这道理是相通的。
倒上一碗自家酿的糙米酒,放在鼻尖细细闻着。生怕一仰头,就见了碗底。
“余二,余二,快开门,将军正找你呢。”
就在余生探头小心啄了一口碗中酒香之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很匆忙,对于木门下手有些重,敲得门框处的土灰都震落了好几层。
“唉呀,别敲了,别敲了。门都敲坏了!”
小六子收拾完碗筷,又忙不迭地打开门,显得很是匆忙。
来人是一个士兵模样的男人,许是路上跑得急了些,黑灰的头盔下的那张脸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一把拉起余生的手腕就要往屋外走。
“唉唉唉,什么事儿,这么急?”余生连忙问道。
士兵的模样更着急了“唉呀,来不及了,路上跟你说。”
余生见士兵如此着急,跟小六子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士兵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小六子翘得老高的小嘴。
“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菜都没吃一口,这又得走了!”
嘴上嘟囔着,摘下窗边挂着的油纸将油嫩嫩的鸭肉包了起来。似乎有些舍不得,用小手捡了一粒鸭肉上点缀的芝麻放在舌尖,逗弄着。
芝麻用热油炒过,很香,翘着的小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将鸭肉用油纸包严实了,放在坛子里,盖上盖子,又走到桌边捧起余生只喝了一口的糙米酒,送入唇边,小心匀了一口,笑容愈发欣喜。
……
大宋至道七年,郡河城下了一场秋雨。
不得不说这场秋雨来的很是时候,边塞的风刀子终于没了用武之地。被风卷起的灰砺到底隐了峥嵘,被雨水打落在地,沦为枯草的陪葬。
没了恼人的沙尘,将士们都很惬意。一场秋雨如绵如絮洗涤着这些日子的苦闷,将士们的眼睛也随着心情一道被洗涤得清澈透明。
王鹏的眼睛同样很透彻,尽管他现在恭着身子。
作为边军的将领,能够让他如此恭敬的人不多,至少整个郡河都没有。但此时的他却只能看着脚下兽褥毯上满是泥泞的脚印,心有不甘却不敢出声。
当然,不甘也只是不甘而已。恰如恭敬也只是恭敬,没有除了恭敬以外的任何情绪。不然王鹏的眼睛就不会盯着那人脚踝处的银圈暗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