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孝陵。
这是太祖爷与马娘娘的合葬陵寝,因马娘娘谥号孝慈皇后而名,规模极是宏大壮观,光光皇墙就绵延近五十里地,常年驻守的护陵军就有五千余人。
自永乐二十年三保太监自西洋引回“祥瑞”,便饲养于其间,至今已繁嗣了近千只,远看烟雾缭绕松涛林海,近闻“麒麟”奔腾呦呦鹿鸣,气势非凡。
如此庞大的建筑之中,最耗心费力的就是盘绕其间的御水河,日常雨水的排放以及左近钟山与梅山之水流向外御河、内御河、宝御河之后汇集一处最终流向汉江。
御水河上建五座神桥,便是“御河五龙桥”,分别与五孔陵宫门一一对应。
神道石像生前只有应天府尹恭首而立。
太子祭陵,是为国之重大,自然是诸多礼仪繁节齐备,然而此番太子却是一反常态,非但不诏见众官,今日祭礼亦诏令众官不得随从,仅余应天府尹一人随祭,同时令五千守陵军退出主陵区之外,不得侵扰。
钟鸣鼓乐一应繁杂礼节也一并免去,因而显得有一些冷清。
太子殿下的鸾驾在一名宫人的护持之下,稳稳当当地由远而近。
依照礼制,太子必须下轿步行前往享堂行香拜祭。
然而,太子并没有下轿,此为大不敬。
府尹不禁面带疑虑,虽然不敢多问,也难免心中暗暗地嘀咕上几句。
鸾驾径直到享堂前,太子方才缓缓下轿。
“这,你、你不是……”应天府尹面露惊疑,尚未搞清楚状况,已被太子的随侍以及轿夫一同拿下,堵口捆绑了塞进了鸾轿之中。
太子整了整冠冕,环视一眼空旷的四周。
林海与松林之间,鹿鸣声声,一众人等在此间暗暗穿行。
御水河更是波涛暗涌。
太子抬眼望向茫茫天际,高声问道:“梁王来了吗?”
随着回声在山森间激荡,一袭白衫的梁王飘然而至。
只是,他很快退开了两步,眉间立即深蹙。
“你,不是太子。”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掌已然握成拳状,另一手悄然置于腰间,那是十亩公公的青锋剑,随时可化带为刃。
“呵呵呵……”这个笑声来自于梁王的身后。
那假太子随即拱首揖礼:“小的见过附子大人。”
正是那位穿着黑斗篷戴着黑蝴蝶面罩的附子。
梁王浅浅一笑:“好吧,既已至此,烦请直截了当。”
附子又一笑,斗篷颤了几颤,说道:“梁王说笑了,若能够直截了当,我等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你可知道,这一路上引你来此,可是折损了我不少猛将呢。”
“哦?那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梁王眉眼似笑非笑,“本王实在抱歉,让尔等费心了,一路假扮太子,应该很辛苦吧?”
那假太子端了端身架子,笑道:“扮太子倒是不难,只是总藏在轿子里躲着文武百官,着实闷得慌。”
“本王想知道,你们究竟属哪一路的?”梁王并未将假太子放在眼里,傲气扫了一眼附子。
附子冷冷哼了一声:“你说呢?”
梁王皱了皱眉,这个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