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的樱桃树紧紧依偎着的是参天的乌木,原本是一刚一柔互为相济的美妙景致,而此时,那枝枝叶叶之间,青衫微扬晃动着的,是已经失踪多日的十亩公公。
魏蘼觉得浑身的毛骨悚立,无法想象是面前这个吊挂着的人亲自将她领进梁王府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在问:“你叫什么名字……瘦得跟小鸡仔子似的……”
“怎么会……”梁王急奔而至,口中喃喃。
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他愈是睁大双眸愈是无法否定面前的事实,那参天的乌木枝丫上垂吊着的,正是十亩公公。
“快快快,把十亩公公弄下来。”苌楚手忙脚乱地指使着府卫将十亩公公放了下来。
十亩公公确如魏蘼那一日所见,胸前插着一把短刃。
但魏蘼凝神看了看那短刃的位置,似乎还不足以致命。
苌楚懊恼不已,此处来去无数回,只管埋头在林木草径里寻找,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向上抬一抬头。
魏蘼与王爷,无数次透过翻窗向外望,然而目力所至,都止于樱桃树,没有注意到更高的乌木。
十亩公公就被索喉吊颈挂于乌木树上。
“十亩公公,是本王害了你。”
一直到苌楚将十亩公公放平整了,沉默半晌的梁王方才出一声哀鸣,懊丧,恼恨,又凄然,跌坐于十亩公公面前。
十亩公公是梁王的“大伴”,可以说在宫规森严的大内,是梁王自幼以来唯一的最为亲密的伙伴,而且身手不凡,集玩伴与侍卫双职于一身。
可是,是谁能够将这样一位一出手便能叫对方瞬息毙命的顶尖高手,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可以想到,他当时被刺中了胸膛,挣扎到了樱桃树下,向着他们挥手呼救,又于瞬间被绳索吊颈挂上高木,因而在王爷与魏蘼赶到樱桃树下时失去他的踪迹。
或许他那个时候尚有一丝气息,圆睁着双眼望着树下脚步匆匆,而无力呼救,一点一点地死去。
这么多天,他无声无息地吊挂在这里,既是在众人的面前,又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所谓狠与绝,在梁王还没有来得及上道的时候,就已让他见识到了其中的厉害,教他怎不寒彻心腑?
魏蘼望着十亩公公的惨状,又眼见着梁王凄寒,心中恻恻然,摇了摇头,却又将双目如炬一般紧盯着王爷,说道:“王爷,您没有说错,十亩公公或许正是王爷所害。”
王爷苦笑了笑,并未反驳。
“你?”苌楚诧然望着魏蘼:“长乐公公,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王爷?”
魏蘼苦笑:“那一日看过十亩公公的屋子,长乐就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十亩公公的屋子里看似零乱,椅子倒地,衣裳散落,这便是第一个不合情理之处。大凡人入浴之前,会将干净衣裳置于一旁的椅子上,若椅子倒地,衣裳滑落,却不会象那般散乱一地。第二个疑点在于十亩公公的佩剑,若他还有能力执剑,便不会无声无息地被人掳走。第三,按苌楚大哥所说,十亩公公是在入浴之时被人掳走,可是我仔细察看过地面,并未留下皂角水渍,这不通常理。长乐想到十亩公公是个极爱清爽干净之人,想必他在离开浴桶之时十分细心不沾湿地面。第四,便是那青布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