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木已是郁郁葱葱,它身后的乌木亦是亭亭如盖,而荼蘼依旧没有植上,就连福履园里那株荼蘼也因失了米伯的照料而枯萎死去,空留一架枯藤随风。
魏蘼慵懒地闭目斜倚樱桃木。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杨蓼萧朗朗吟诵款步而来,魏蘼也未睁眼瞧她,她便依着魏蘼坐下,搂过了魏蘼的肩,笑道:“我梁王哥哥一向傲气,却独拿你没辙,你不睁眼如何看他适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魏蘼斜斜地瞧了杨蓼萧一眼:“男女授受不亲,杨小姐自重。”
杨蓼萧笑得更是爽气:“公子还是公子,麟还是麟,殊不知公公却不是那个公公,哈哈哈……”
魏蘼暗叹了一声,看来这个杨小姐是晓得她底细的了。
杨蓼萧一眼看透魏蘼心思,依旧笑容满面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慧眼识得你这金镶玉的啦。”
“只因前些日子众臣力议梁王杀了他身边的长乐小公公,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亲,实在是因你留在梁王哥哥身边是个祸害,可梁王哥哥抵死不允,还放言若是谁胆敢伤你毫发,绝不轻饶。我便觉得好奇,梁王哥哥自幼清冷沉稳,这一回却是如此不淡定,想来你这位长乐小公公必是非同一般。”
杨蓼萧一双凤眼在魏蘼脸上看了又看,说道:“你知道吗,最起初露出马脚的并不是你,而是梁王妃,她一双凤眸总是有意无意地从你的脸上一扫而过,面带警觉,待我细细看你时,便不难看到你耳垂上的环眼,是女子无疑了。”
魏蘼瞧了瞧自己一身公公服,叹了叹气,而今这女儿身怕是瞒不了多少人了。
“你果然是个聪慧极智之女子,无怪乎我梁王哥哥如此上心,嗯,心之柱石,此话不假。我知道,这些日子他未免有些躁郁,但有你在,他就稳气多了。”
魏蘼摇了摇头。
蓼萧见她摇头,便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别摇头,是真的,我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在乎你。”
“是,他在乎的是我的身份。”
“是因你是御赐的从六品锦衣卫?”
魏蘼默然不语。
“滕王哥哥曾经说过,若是在意一个人,便不会计较对方的身份。”杨蓼萧说着,抬眼望了望天空,似乎透过那荫密的树丛能够看到滕王的在天之灵。
魏蘼亦想起滕王那羸弱苍白而充满睿智的面庞,还有那位优柔宁静用一双眼睛说话的柳芽儿。
“真正的相爱应该就是那样的吧。”她喃喃自语。
“你是说,滕王哥哥与柳芽儿?”杨蓼萧叹道:“我也极是羡慕他们那样的心心相映,无须只言片语便彼此懂得对方,多好。只可惜……”
是啊,心有灵犀多好。
就算如今天人永隔,他一定也会夜夜入她的梦乡,细言轻语,诉说相思。
“哎,不说他们了。”杨蓼萧回了回神,又将话题转到了魏蘼身上来,“其实你也不必羡慕别人呀,我发觉,梁王哥哥与你亦是心有灵犀,真的,很多时候,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都懂,他对你也一样。”
魏蘼苦笑摇头:“我不懂他,他亦不懂我。这些日子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滚,让我滚出京城去。”
“这……他……”杨蓼萧愣了一愣,“哎,我也不知,反正我觉得有点怪。这些王爷里头,唯有他最是难懂。你只需记住,一个人的心若还有一些暖气儿,便终有化开的一天。哎,咱也不说他了。”
杨蓼萧干脆双手环过了魏蘼的双肩,脸贴着脸十分亲热,慨然说道:“也不知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呀,就觉得咱俩有缘,一见就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