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穿过窗帘缝隙照射在细软的金色狐狸毛上,百里棽总算恢复了意识。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似乎记忆也随着满脸流淌的泪水一起消逝不见。
面颊边一片毛绒触感的柔软,百里棽微微抬起头,正看见阳光中映着淡金色光芒的狐狸紧闭着细长的双眼。
她侧躺着将耳朵贴在狐狸的胸膛,那里从昨晚起就一片寂静,甚至都没有呼吸声。
“别听了,他现在没有心跳。”
房间一角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百里棽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有第三个人,她警觉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靠墙而立,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色阴影里,只有一头银发无比耀眼。
男人的容貌说是比女人还艳丽也不为过,脸上的笑容里满满都是轻佻和蔑视,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般,只是多了些女气。
“娘炮。”百里棽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她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一向对莫名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没好气。再说,这句“娘炮”也不是没来由的人生攻击,此人若不是先开口说话,她定会以为那是个高个长腿的姐姐。
男人没有恼怒,笑意更深,那双好看的眉眼像星辰一样在黑暗中光彩熠熠,“百里棽,这是你招呼客人该用的称呼么?”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百里棽脸上波澜不惊,心却咯噔一掉。她借着眼角余光通过大开的房门像外瞥去,一张贴在墙上的辟邪符完好无损,毫无异样。
“你是谁?”百里棽精神紧绷。明明她才刚刚睡醒,眼睛也哭得红肿,此刻却像被浇了冷水一样无比清醒。
“你可以叫我白灼,”男人离开了墙面,朝她徐徐走来,“我是扶光的朋友。”
白灼的脚步在距离她只有二十公分的位置停住了,他低下头,嘴角含笑,定定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百里棽。曾经无数个女人都跪倒在他白灼迷离的笑靥下,此时也定不会失手。
“我可没听说过他还有朋友。”百里棽不甘示弱,也用那深渊似的眼睛回看他。
“他没告诉你的事情多着呢。”白灼眯起双眼,“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什么。”
一语中的。
见百里棽的后背在那一刻突然僵直住,白灼丝毫不放松,继续咄咄逼人道:“看来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不过我很友好的,他不肯说的,我可以全盘托出啊,只要你想听。”
“你到底是谁?”百里棽注视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再次问道,而这一次即使气势再足也不能掩盖她的心虚。
白灼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没再给她带来任何压迫感,转而坐在床沿,轻轻抚摸起床上那只没有人任何生命特征的狐狸。
百里棽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阳光下与扶光竟有几分相似,而他抚摸扶光时的神情,也让百里棽不寒而栗——
既像是抚摸爱人时的亲切,又像是屠夫对手下待宰羔羊的审视和怜悯。
“他快死了。”白灼轻声说道。
“不可能。”百里棽纹丝不动,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扶光说过的,这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