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胡言。
号角根本不相信深池指挥官的自述,她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高卢贵族的血脉在维多利亚的贵族阶层并不怎么罕见,说到底,当初四皇之战,为了抢在乌萨斯与莱塔尼亚之前完成对高卢最核心的土地,现在维多利亚最为重要的中央谷地的接管与统治,维多利亚以相当优渥的条件接受了大批高卢贵族的降伏。
当初的决定让维多利亚成为四皇之战中最大的赢家,也奠定了随后至今,维多利亚成为这片文明最强盛国家的基础,可是同样大量引入高卢贵族也导致维多利亚的既有阶层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抱团的高卢贵族让四皇之战后的维多利亚贵族院也不方便直接动用武力铲除,而各种针对高卢贵族的政治手段也被维多利亚贵族认为最终也许会用到自己身上遭到阻止,最后维多利亚的统治阶层并没能用强硬的手段铲除高卢的血脉。
最后,他们采用了贵族之间常见的拉拢分化的方法,通过各种联姻与结盟将高卢血脉融入到维多利亚之中,最终让高卢人也变成维多利亚的一部分。
时至今日,身居高位的高卢贵族血脉在维多利亚并不少见。
号角之所以能认出来深池指挥官的装束,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在各种社交舞会中见到了许许多多的高卢贵族遗脉,所谓的高卢风格的流行,多半源点就在这些贵族之中,而他们中很多人甚至掌握着大量的财富与权力。
号角一直不明白维多利亚怎会如此信任这些高卢人,哪怕是在高卢复国主义盛行的那段时间,维多利亚境内出现大大小小不同的相关团体之后,不管是当时的先王还是贵族议会,仍旧选择信任这些高卢人,还将剿灭高卢复国主义的任务下放给这些来自高卢的血脉。
现在看来,当初那些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好好办事。
一个组织不可能凭空出现与壮大,现在的塔拉复国主义分子,说不定就是以曾经的高卢复国主义团体为基础发展而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鬼魂部队拥有足以媲美维多利亚精锐正规军的纪律与实力,因为现代维多利亚军队的训练方式,原本就是根据高卢先锋军的训练方式加以改善的结果,硬要说差别,也就是维多利亚现行的这一套更加符合国内多种族的情况而已。
至于现在反剪着自己双手的深池指挥官,号角绝对不会认错对方使用的格斗术。
那是高卢老近卫军的格斗手段。
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将高卢老近卫军的战斗方式拆分,简化,改良,令其变成适合大多数种族用来学习的基础格斗手法,类似于进阶版的军体拳,属于皇家近卫学院任何学科都必须学习的必修科目之一。
可是训练用的格斗术与面向实战的格斗术完全是两个概念,为了让更多种族能够安全学习,皇家近卫学院教授的格斗术比起高卢老近卫军使用的格斗术,进攻性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号角见过原版的老近卫军格斗术,在她从皇家近卫学院毕业后,进入军队之前,她回到白狼伯爵的领地向自己的父亲告辞时,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格斗术折断了尚且年轻的她对于未来的所有不切实际的憧憬。
父亲告诉她,她甚至不够格站上四皇之战的战场。
那时候她感受到的挫败感,与现在如出一辙。
号角悄悄咬进一口气,血脉的力量在她身体里回响,淡金色的长发变得更加淡薄,在一个完全不能发力的状态下,她竟是要凭借肢体的力量硬生生来进行对抗。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力量的对抗上她能成功,可是压在她背上的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人。
呲!!!
炙热的能量烧穿了号角的右肩,穿透肩胛骨,一个贯穿的创口从后背一直透到前胸,高温的能量在一时间封住伤口,但很快鲜血就冲破焦臭的伤痕,慢慢在号角身下变成一汪浅浅的血泊。
“你应该好好听听我说了什么,斯卡曼德洛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深池的指挥官从号角的后背移开法杖,大量失血与血脉激活后带来的强烈空腹感开水撕扯号角的意识,她和号角注视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逐渐开始涣散的意识。
白狼的后裔很不甘心,可是所谓的现实,原本就不会以某个人的主观意愿改变。
深池的指挥官用手压在号角的背心,狠狠向下一按。
噗嗤!
受到外加的压力,大量鲜血从贯通的伤口喷涌而出,而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深池的指挥官看着白狼在愤怒与不甘中失去意识。
她从号角的身上站起来,掏出块手帕擦了擦满是血污的手。
“好了,那么你又怎么想呢,库兰塔。”
她看向白金,脸上堆起的笑容比面向号角时要冷漠的多。
白金立刻就确认了一件事:对方并没有打算让她活下去。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告诉我关于你们的情报,然后我可以让你,算了,我就不撒谎了,反正你大概也能看出来,所以我就明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死亡,还能有一个完整的身体下葬那种。”
白金没有说话,她不觉得自己的口舌足以给自己挣回一条命,可是话又说话来,现在的情况相当绝望。
深池的超凡者绝不止面前的指挥官和保护她的术士,事实上白金已经察觉到一些藏在暗处的锐利视线,就算不是超凡者,也至少应该有高阶骑士的实力。
该说不愧是大地上第一强大的国家吗,一个叛乱组织也能有如此精锐的行动部队。
白金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一如既往的运气。
她们唯一破局的方式,“劫持对方指挥官”的尝试已经宣告失败,现在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深池的指挥官显然不打算给她如同号角那样的时间,只是一瞬的沉默后,绿发的菲林就举起手,然后——
砰!
所有人听见那一声铳响时,就意味着比声音更快的铳弹早已抵达。
拉特兰人的每一颗弹丸,都可以是一种术式。
铳响如同宣告的钟声,下一秒,炫目的光彩就将整个残破的喷泉广场完全淹没。
那光并非是如同闪光弹一样单纯的强光,经过特别编织的术式光芒同时间以辐射的形式刺入所有人的神经系统,从而开始干扰光芒范围内所有人对于现状的感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阿赫茉妮知道仅在这一刻,自己孤立无援。
这一个瞬间,或明或暗的所有护卫都来不及救援自己,但是她自己却并非没有反抗的余地,更关键的是那一声没有必要的铳响,让她下意识认为这声铳响的主人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大概只是想在混乱中救走被自己彻底堵死的两人。
那么,她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依靠失去视觉前对于现状的最后印象,阿赫茉妮直接激活手里的法杖,她的感官都已经错位,因此就算她想要做出任何动作,错乱的神经系统也可能给出完全不一样的指令,想要抬手变成踢腿,想要移动变成原地起跳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好在她原本也不是依靠身体的战士,而是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