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耳畔抽泣,听得让人心疼心碎心折磨。
还好,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对珐露珊来说,夏天是恩人,也只是恩人,没有太多深厚不可割舍的情感。
在心腔的感动随着泪水流出散去之后,便停止了悲伤。
魔神残渣被净化,周围的空间从停滞中恢复,身体自然也跟着恢复了机能。
虽然夏天闭着眼睛,但可以感知到珐露珊的气息。
那一急一缓的呼吸和随着空气流通而散开的发香,就在身旁。
怎么还没走?
姐姐,你可是被困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啊!
就不想快些出去闻闻新鲜的空气吗?就不想去晒晒温暖的太阳吗?就不想去看一看跨越百年的须弥大森林吗?
当然想,但珐露珊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夏天气息羸弱,时有时无,随时都可能嗝屁,但毕竟还有气息,还依然活着。
送回须弥城的话,没准可以治好,就算治不好,就算会死在路上,那也得给恩人挖个坑、立个碑,好好的埋起来,不能就这么曝尸荒野。
珐露珊下定决心,拽住自己的袖带,用力一扯。
随即,能听见布料被撕碎的脆声。
夏天没办法判断,又不敢睁眼,要是睁眼偷看被发现,那就百口莫辩了。
珐露珊将撕碎的裙边和袖带一起,连成一根结实的绳子。
然后用很不熟路的手法,把夏天给捆绑起来。
胸口扭一圈,肩膀转一圈,脖颈挂一圈……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嗯——
用力拉扯两下,很结实。
夏天闭着眼睛,浑身无力的配合着抬手、翻身,猜不出是在干嘛。
等珐露珊一用力……
夏天的脖颈瞬间被勒住。
呃!
好家伙!这是在干嘛?
发现我没死,所以想补刀?有这么讨厌我吗?
还是说发现我是在装死,所以故意的?
又听珐露珊自言自语:“变态先生,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须弥城,我会为你寻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把你给治好的!”
治?
姐姐,被你这样拖着,最多五十米,我就得魂归西天。
还救啥呀!直接挖个坑,把我给埋了算了。
夏天能理解珐露珊的一片好心,但万万不可接受。
“咳、咳——”
生理上没忍住咳嗽,心理上也不打算忍了。
再不醒就真的要死了。
“诶?”
听到咳嗽声,珐露珊赶忙放下拉扯的绑绳。
又一次扑坐在夏天身边,瞧着那双颤抖着睁开的眼瞳,她不可自控的又惊又喜。
“你、你……你活过来了!”
“嗯……也许是有神明听见了你的祈祷吧!”
夏天擦拭着刚刚珐露珊落在他脸上的泪珠,甩出极其糊弄的理由。
那可是魔神残渣的力量,足够腐殖好几百人,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吸收净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珐露珊有诸多不解的疑问,但她现在正处于将死的恩人又活过来的喜悦中,没有空闲去追问原由。
兴奋的差点要抱住夏天,全靠少女的矜持,将她及时制止。
不可置信,再度确认。
“你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既然醒了,也就索性不装。
夏天一边起身拍打尘土,一边补充说明。
“可能是……力量释放太久,变弱了许多吧?”
“开始吸收的时候,确实很难受,感觉要死了……但后续似乎没有对身体造成进一步的损伤,所以我就活过来了。”
把装死描述的有理有据。
“哦……这样……”珐露珊听不太懂。
听不懂就对了,夏天赶忙催促道:“我们走吧!你在里面困了这么久,还能找到出去的路吗?”
“别小瞧我了!我……”
珐露珊又想炫耀自己的那些奖项,但发现和用生命去对抗魔神残渣的眼前人比起来,那些古旧的奖项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最后,只乖巧的点点头:“嗯,出去吧!”
面向外面的世界。
她跨出的每一步,轻盈又沉重。
轻盈如她的期待,终于可以再次见到美丽的提瓦特。
沉重如她的畏惧,长达百年的变迁,那还会是自己所认识的世界吗?
这一段路很短,花费的时间与被困的百年相比,只是刹那芳华。
这一段路很长,长到好像被困的一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离出口越来越近。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光,强到让人睁不开眼,让她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甚至畏惧的后退。
随后则是风,在脸颊上流动,在腰肩上环绕,像是在用最热烈的拥吻,欢迎她的归来。
珐露珊闭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一切,她朝着风吹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迈向暌违百年的自由。
好一会儿,才适应阳光。
她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到了巨大的机械,她看到了高耸的岩壁,她看到了清澈的溪流,她看到了茂密的树林……
她看到了她都快要忘记的世界。
啊,如此美丽。
只是看,根本无法填满因兴奋完全敞开的心房。
她吮吸着路旁的野花,跃动着俏皮的舞步,踏入潺潺的溪泊。
并拢玉指,捧起清凉的净水,一遍又一遍的洒在脸上。
透明的水珠,沿着绝美的面庞,顺着白皙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最终灌溉和她的身躯和心灵。
谷底的溪水很冷,给人彻骨的寒意。
但即便是这样不舒服的触感,也是珐露珊梦寐以求的。
她看着山和树,她望着天和云,她哼着欢快的歌谣,她于水泊中旋舞。
她自由如天空的鸟,如水中的鱼。
这一刻,她仿佛是天地间最自由的风。
夏天站在高处的树荫下,他无法感知珐露珊的喜悦,他不懂得与世界分别百年而后重逢的快乐。
但他真心为此刻的珐露珊感到高兴,并为自己能够在去往须弥之前来到这里而庆幸。
珐露珊沉醉于拥吻大自然,夏天在想要不要趁机离开。
忽而。
噗通——
传来一声炸响,水花四溅。
珐露珊倒在了水池中央。
咦?
夏天一惊,立刻飞跃过去,将珐露珊从水中抱出。
看珐露珊紧闭眼眸,双手捂着肚子,面容极为痛楚。
此前为了将夏天拖出来,她撕碎了裙摆和衣袖,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多少保暖作用,又兴奋的冲进水池,以谷底的溪水浇灌全身……
可想而之的体温失衡。
夏天赶忙将珐露珊挪动太阳底下,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换作夏天来问。
“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