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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母亲的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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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晚年是医院的常客,陈院长因为是强子的岳父这层关系,所以会经常过来探望母亲,母亲很是感动,让我打电话给父亲从家里拿些土特产馈赠亲家。强子就跟我叫我父母叫爸妈,免去“干”字倍加亲切,强子和我父母都这般认为,主要不是因为当年强子父亲情绪低落而没有给他搞什么仪式,我父母不计较那些虚套。关键是强子这孩子嘴忒甜,整天哄得我父母晕头转向。
  强子要结婚了,他兴高采烈的说要来接父母去参加他的婚礼。母亲说:“强子,你看咱娘们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义母义子,我就不去了吧?”强子急眼了“噗通”跪在母亲面前:“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然不叫您干妈,不仅仅是因为我爸当年甚至没有象征意义上的操办,而主要是因为我把您老当亲娘看待,妈呀!没有您老就不会有强子的今天啊!妈,您老今天一定是要去的,您老不去,我就跪这里宁愿…”母亲看强子很有诚意的铁了心邀请她老人家,赶紧上前要扶强子起来:“这孩子快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快起来了…”强子挣脱母亲的搀扶:“您老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说着非常有诚心的耍起赖来,脸蛋上已是泪水涟涟。母亲心疼的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你这这孩子,快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不用母亲搀扶,强子“嗖”的一下就起来了,从背后抱着母亲:“妈,我就知道您不会不去的,妈,我爱您…”我赶紧打断强子的话:“你可拉倒吧!肉麻死了!”这时父亲从菜园里扛着锄头回来了:“咦!臭小子!又闯祸了…”母亲:“呸呸呸!乌鸦嘴,你…”母亲还没有说完,强子把脸从上往下一抹,装出一副惊恐胆怯的表情:“爸啊!您一定要救我。我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母亲转身狠狠地往强子头上弹去:“你这臭小子!拿你爸当猴耍呢!快进屋里去吧!我还得给你们准备个大红包…”强子又拦腰抱住母亲:“妈啊!您不用大红包,您就是大红包啊!”母亲被强子逗笑了:“去你奶奶的!哪有这么大的红包啊!”母亲装出一副傻傻的表情。逗得我跟父亲还有强子笑得不行不行的。
  强子结婚那天,我们几乎全家总动员。强子的结婚庆典搞得很上档次很有品味,原因自然是因为陈院长的爱女要出阁了。在欢快的喜庆的音乐声中,西装革履的帅小伙儿强子挽着他天姿国色美艳动人的妻子影子缓缓向着强子父亲在院里搭建的祭天祭祖台前走来。祝家庄听说是祝英台的故乡,今天被喜庆欢快的氛围笼罩着,这是新婚大喜的霾,没有人不爱,所有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及全村人享受着新人的幸福甜蜜所挥发的味道。
  高堂座上按男左女右的顺序从东向西坐向北面向南坐着,开始强子的父亲想坐在我父母中间,被摄影师傅劝阻了:“叔叔,您不能这样坐。祝先生说了,让您坐最西边,然后依次是李老先生,李老夫人,陈老先生,陈老夫人。所以请您靠左边。强子的父亲不明就里却也不好造次,只是不知道强子做此安排用意颇有渊源。强子是这样想的,义父义母养育之恩比天高,如果自己的父亲堪比为天的话。
  我大姐夫是证婚人,他清清嗓子,用指头弹了一下麦克风:“各位亲朋好友各位来宾各位父老乡亲热烈欢迎各位来参加祝志强先生和陈玉影小姐的婚礼,非常荣幸非常感谢祝志强先生委托本人主持婚礼程序。(掌声)“一拜天地,”强子和影子在父亲的带领下向南天门拜下去。“二拜高堂”待祝老坐定,强子和影子直接向我父母跪下。众人哗然,不知所以。强子的父亲似乎明白强子的用心,也是当即跪在我母亲面前。我母亲蒙圈了,这是干什么?祝老说话了:“老嫂子,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强子的关爱,老哥哥不是亲父亲却胜似于我。我惭愧啊!我…”祝老先生还想说什么被我父母搀扶起来:“祝老弟莫行此大礼,折煞我俩了。强子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喜欢,就这小嘴儿甜得让人不忍心啊!”
  母亲待祝老先生入座想起强子第一次去我们家感冒了,母爱是无私的是博大的,母亲将强子看作自家孩子。摸摸头,用脸贴脸试过强子的体温:“天啊!这么烫,这可怜的孩子没有母亲就是不行啊!”八岁的强子发高烧不断,胡话连篇:“妈…我死了吗?我快些死了吧!脱离他的毒打,我想要妈妈…妈,我好想您…”母亲听到这话让她老人家泪崩了:“这孩子得遭什么罪啊!”泪水涟涟的母亲就把强子看作自家孩子,将偏瘦的强子抱到热炕上,用厚厚的棉被盖了个严严实实:“强子,老老实实的盖好被子,妈妈给你煮鸡蛋面吃好不好,冒汗了也别蹬了被好不好?”强子迷迷糊糊的说:“妈妈,我冷,我好冷…”母亲让我看着他,弟弟出去玩儿去了,俩姐姐上地里帮父亲干活儿去了,时值秋收忙季,母亲看到强子这样再忙也得给强子冒汗,治伤风感冒。那年月我家在农村没有现在这么好,在村里有卫生室拿药方便。再说花钱也没有的花,要不然怎么说也要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啊!好在母亲养过四个孩子,久而久之积累的经验,可以当个赤脚医生了。母亲当年闯关东跟一个老中医学点儿治疑难杂症的皮毛而已,时间长了母亲自己也能琢磨点儿医治道道。
  母亲做好了鸡蛋面让强子趁热快些吃下,以增加他冒汗的机率。强子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母亲让我把他摇醒,然后让我从背后抱住脸蛋红红的,我的脸靠近他的脸时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热乎乎的强子,母亲就像喂药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又吹又掂的让晃晃悠悠闭上眼睛的强子把面吃完。然后母亲就把强子包的严严实实,让我看好强子,她老人家又匆匆忙忙去下地干活儿去了。
  过晌午了,父亲和俩姐姐跟随母亲回家吃饭了。母亲又开始张罗着做饭,父亲泡上茶水,大姐帮我母亲做饭,二姐嘟囔着:“弄人家的孩子比自家的都亲,-吃好的,睡好觉啊!”父亲看看炕上熟睡的强子,叹了口气冲二姐喊:“去找你弟弟吃饭去吧!也不知到帮你妈做饭,你看你大姐,在那里瞎咕囔。”二姐还要犟嘴,父亲冲她瞪眼母亲看到了:“还不快去?想挨揍啊?”二姐小时候长脑炎差点儿不治了,母亲又用她老人家跟东北那个老郎中那学的点皮毛,死马当活马医给治过来了。说是治过来了,就是没死吧?智商偏低,思维不畅就是后遗症了吧!因此母亲一直护着她,怕父亲打她,增加自己的罪孽。就我和二姐而言,始终是母亲的心病。只要母亲这样说了父亲得给她老人家面子,父亲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是我学习的榜样,因此后来我从不对我的媳妇儿护犊子的心态时打骂孩子,事实上我也舍不得打这俩宝贝疙瘩。
  周末对我们家来说就是幸福的团聚,强子在我的看护下冒了老多汗,然后让他自然解汗。母亲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拿我的衣服从里向外给强子换下来,强子好多了,母亲换完衣服,强子跪在母亲面前:”妈妈,我的好妈妈。今后您就是我的妈妈,永远的妈妈,我会和哥哥一样养您的老。”然后给母亲磕了三个头,扑进妈妈怀里大哭,哭着给母亲唱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也陪他唱陪他哭。
  强子跟影子跪在母亲面前,强子恭敬地双手奉茶:“妈妈,请您用茶,孩儿祝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幸福安康。”影子赶紧剥开一块最好的糖双手塞到母亲嘴里:“婆婆妈妈,请您吃糖,今后的日子比蜜甜,幸福安康到永远。”母亲那个乐呦!双手一招过头顶寓意两个新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强子看着母亲慈祥的笑容,愣在那里良久。强子想起小时候,有一天挨了父亲的暴打,鼻青脸肿的强子半夜三更敲响我们家门,母亲好像有感应似的催促父亲:“孩子他爸,八成是强子这可怜的孩子又挨他爸那混蛋打了,快去开门。”干了一天农活的父亲乏耷拉(农活儿是重体力劳动,时常会累得腰酸背痛)的应声而起披上外套就出去了,家里的小狗急促的叫唤,把我的姐姐们还有我和弟弟也吵醒了。强子家离我家三五里路吧!因为是他母亲的忌日,他父亲又多喝了些酒,就把饿着肚子睡着的强子,一记耳光打醒,顿时粉嫩的小脸蛋肿起来。他父亲边打边骂:“你这个小兔崽子还能睡着么?你妈让你害死两年了,你这个丧门星,都怨你让老子独守着这冷炕头。”强子被打懵了,哭嚎起来:“妈,爸,我再也不敢了!爸,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妈,我对不起您啊!妈妈,妈妈,您带我走吧!妈妈…”然后强子胡乱抓起件破外套,趁他爸爸不注意夺路狂奔,黑灯瞎火的摔倒好几次,把鼻尖跄糊了,脸上让山间的荆棘划出好几道血杠子。父亲摸黑把强子抱回家时,母亲已经点起煤油灯。强子看到母亲嚎啕大哭起来:“妈,妈,…我饿死了啊!妈,我疼啊!妈妈…”父亲和母亲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看到伤痕累累泪流满面的强子,母亲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含泪抱住强子:“哎呀!可怜的孩儿啊!你爸怎么那么狠心啊!他是要打死你啊!这个老混蛋啊…”母亲也是哭骂着,手颤抖着抚摸着强子身上单薄的衣服里那瘦小的身体,强子哼哼唧唧的这也疼那也疼。母亲让父亲点起烧酒,给强子周身擦擦,自己着急忙慌的给强子做了一大汤碗鸡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