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前来买糖。
维恩牵着维娜的手走进店内的时候,恍惚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尽管时常有在打理,但却仍然落上了灰尘的前台l型木柜,玻璃橱窗下摆放着的各式香烟,放在旁边搭着湿毛巾的冰柜,和冰柜中结霜的橘子汽水与可乐。
有些泛黄还有些过分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不大的铺面,仿佛是按照图书馆书架一般排列着的橱柜中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散装糖果。只要拉开透明的抽屉,就能用不锈钢的小铲子从其中舀出一瓢,放进挂在一旁的,需要绷紧扯一下才能取下的保鲜袋中。随后拿到前台去称重,再结账。
在铺面的最里面,像是壁橱一样的柜子中,摆放着这里最贵的几种糖果。上面要么打着拉特兰的牌子,要么打着维多利亚的牌子,但总会在字母的排序或细节上稍稍出现一些错误,例如“victoria”,就会变成“victorie”或“victeria”。乍一眼看上去毫无破绽,但实际上意思却已经天差地别。
这些也就是维恩口中的“盗版糖果”。
维恩有些怀恋的打量了一番这方独立于大城市中的小小天地。他从未来过这里,对于其中的陈设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但却依旧有一种来自悠远记忆中的熟悉感。
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大减价时的超市卖场中一扬。虽然都是陌生的品牌,但却都是熟悉的感觉。
维娜看着维恩陷入回忆中的模样,有些奇怪。但狮子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时还是不要去打扰维恩为好。
可惜,维娜不打扰,不代表鼠王不会打扰。拄着拐杖从店铺的内间蹒跚着走出,鼠王就像是一名年迈到颤颤巍巍的老头,好奇的打量着维恩和维娜这两名突然的来客,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后,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有客人啊,欢迎,欢迎光临。”
维恩从回忆中回过神,收敛心神,看着眼前因为血脉纯粹而呈现“返祖”姿态的扎拉克族老人,开口笑道:
“生意行吗,老人家?”
名震龙门黑道的鼠王表现得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面对询问,他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一般,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偶尔会有小孩子跑到店里买点糖吃,没有的时候,我也乐得清闲。”
维恩点了点头,指了指最后面橱窗里的标注为【维多里亚优质水果糖(还错了一个字)】的糖果盒,说道:
“你这糖多少钱一盒啊?”
鼠王伸出两根手指:
“这种的话,二十龙门币一盒。看两位不是本地人,是来龙门旅游的吧?稀客,就给两位打个折,十八龙门币吧。”
维娜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哇...但是...这么便宜的吗?”
糖果不属于奢侈品,但这么一大盒糖只要十八龙门币,也未免还是有些低的夸张了一点。就算维娜知道这是盗版货,但扣除成本,老板也不可能赚到什么钱吧?
鼠王笑了笑:
“我之所以开这家店,也不是为了钱开的,是为了人开的。”
“只要还有孩子喜欢这里的糖果,还有游子忘不了糖果的甜味,这家店就会一直开下去。老头子我不图赚钱,就是希望能在这座城市里面,留下一点什么。”
鼠王说到这里,顿了顿,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展示窗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来人往的车道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们,这家店就屹立在这里,但人们却低头沉浸在快节奏压力带来的苦涩之中,无视了这近在咫尺的廉价的甜蜜。
“这座城市的速度太快了。我们这些赶不上趟的老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为它保留下来一些东西。您想想,十几年前的孩子遇到了挫折,哭着吃着这里的糖果,长大后,他走上了社会,有朝一日再一次遭遇了挫折,蓦然回首,这家店还在,他还能吃到这里的糖,再像是当年那样鼓起勇气,这也是一件很浪漫,很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完全不赚钱嘛。还是有两位这样的人愿意停下脚步走进我的店里,买上一点糖吃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