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放一张上去就行了。”陈默说:“没必要一定是笑容。”
“这你就不懂了吧,蛇哥哥。”斯菲尔特说:“你觉得我们帮了一个黑钢董事的孙女会没有什么好处吗,既然是好处当然要吃干抹净,得让小杰西卡有一副宾至如归的感觉。”
“就靠你这样宾至如归。”陈默指了指他的房间。
“装出来的也行啊,他们又不知道,让我在内网上炒一番热度,就算董事也不会拉下脸不给咱们好处的。”
“你就不怕被穿小鞋。”
“怕啥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有黑钢内网兜底,信我,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小杰西卡也会帮咱们说说好话的,对不对,小杰西卡?”
“啊,哦,嗯。”杰西卡愣了愣,急忙点头,她完全没有听懂斯菲尔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还是下意识点头,反正不管这个奇怪的人问什么只要点头就行了。
“唉,这样……”斯菲尔特忽然灵机一动拍了拍电脑椅的扶手:“蛇,把你和她一起照进去不就行了。”
“我?”
斯菲尔特看了眼杰西卡牵着陈默的手,急忙收回视线,生怕自己坚定的决心发生动摇。
“小杰西卡看起来很信任你的样子,你们一起他大概就不会紧张了,小杰西卡你说呢?”
“嗯……嗯。”杰西卡抬头看了看陈默,点头。
“靠谱?”陈默觉得有点不靠谱。
“试试嘛。”
“茄子……”
斯菲尔特举起相机。
“蛇,笑容,我的蛇哥哥唉,你苦着一张脸是啥意思。”
陈默大抵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议这个,他刚想开口,但斯菲尔特的左手的食指对我指了指一旁。
陈默偏过头,杰西卡看着相机的方向,脸上是安心平淡的笑容。
陈默轻轻地吸了口气,斯菲尔特眼中是看好戏的戏谑。
笑容,什么笑容呢。
陈默扯起嘴角。
“自然点,蛇哥哥。”
陈默握紧了自己的左手,斯菲尔特那张丑恶的嘴脸让他恨不得给他来上那么一拳,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想想你高兴的事,又不是上火刑架,你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么,快乐的回忆?你不会真这么惨吧。”
快乐的回忆,是了,快乐的回忆。陈默已经不太记得清了,到底有什么快乐的回忆呢,杰西卡蓝色的长发映入他的眼角,于是他忽然想起了某种同样的蓝色。
是蓝色,又好像孤儿院外的天空,龙门的云,秋季的雨,冬季的雪,秋千荡起的高度刚好能触及墙外的世界,她来的时候总是那么欢乐和活泼,于是她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我们所有的快乐。
是陈吗,又或者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斯菲尔特的眼中,陈默的嘴角轻轻地扬起,他从来没有在蛇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他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来不会笑,但他也知道,陈默一定有值得自己回忆的东西,不然也不会经常独自一人坐在画纸前发呆。
可他回忆不起来,于是每一张画像上的人物都没有面孔。
就像是今天,当初第一次认识蛇的时,斯菲尔特就认为这是一个冷淡的人,他一直认为像是这样冷淡的人一定生性凉薄,黑钢内像是这样的干员太多,多到斯菲尔特已经习以为常,而他大多也不会和他们又太多的接触,即使他成为了蛇的法术干员,但绝不会成为好友。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把蛇当成兄弟,老实说,斯菲尔特的朋友很多,在黑钢内网,在黑钢以他自来熟和不要脸的性子相当容易交到朋友,可真正的朋友却不多,不如说只有蛇和狐尾。
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狐尾,因为狐尾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和这种冷淡的人结交。
可事实上,斯菲尔特心里很明白的,不仅是因为狐尾。
而是因为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说不清楚那该是一种什么感觉,看着他在训练场拼命的训练法术却每一次都无功而返,看着他像是野兽一样的搏斗方式,看着他一次次使劲的压制自己,让自己疲惫,疲惫后才得以入睡。
或许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当他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内部食堂冰冷的座椅上,手中的铅笔一遍又一遍在画纸上勾勒,却怎么也画不出画纸上人的相貌时,食堂顶暖黄色灯光落在他的侧脸,斯菲尔特注视着他孤独的映照在黑色玻璃上的影子,便会想起他才十五岁,这样的他不该成为现在的模样,他曾经或许也不是这样一个人,那双眼里也曾流淌过热切和希望,只是后来在世事无常中就只剩下了对一切无所谓的凉薄和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