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用情感铸成高墙,用你的愧疚和亏欠囚禁你的一生,让你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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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忽然停下了脚步。
芙兰卡转过身,伸手拂下被风吹起的发丝。
陈默的脑海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是在那间酒吧,随后是黑钢训练场中心,而如今他们算是同事,也能称的上朋友,或者说自己是她的半个前辈。
“怎么了吗?”芙兰卡装作奇怪的问。
“看来,斯兄真是找了一个好说客啊。”
陈默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早该想到,芙兰卡的出现必然不是巧合。
芙兰卡的动作可见的顿了顿。
“啊,被看穿了啊。”她惊讶的轻声说,没有否认:“遗憾,你猜错了一点,我可不是那家伙找来的说客,他的确说漏嘴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但决定要不要来的,是我自己。”
“因为什么?”
陈默将手放进大衣的包里,再度迈起脚步,他越过芙兰卡,芙兰卡踮起脚尖转过身跟上他的背影。
如今的她还没有经历过太多,自然不比以后的沉稳和冷静,又或者说是习惯了雇佣兵生活的离别,困境和绝望,以及无奈中那点微薄的如影随形的希望。
她还年轻,虽然聪慧机敏,但也稚嫩。
她人生中有着美好的畅享,以及自己幻想出来对将来的期许,没被世俗和过去拉扯的轻便。
“理由有很多……”她仰起头想了想,看着陈默:“我们是朋友吧,教官,作为朋友,对你忽然之间的举动,我会关心也是很正常的吧,当然……也有那么一小点的好奇啦。”
她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极短的距离,倒映在陈默黑色的眼底。
“我不认为你会指望自己留在龙门那些没指望的过往,我看的出来,你不是那种会被过去绊住脚步的人,说的难听点叫冷血。”她说:“昨天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总部外面,那时候你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你的好奇真是有点多,芙兰卡。”陈默侧目看了她一眼,抖出一支香烟:“你难道不知道别人不想说的秘密最好不要随便乱打听吗,很危险的。”
“教官是想杀人灭口咯。”
芙兰卡稍微凑近了一些,她没有半点担心。
“对付你?”陈默冷着脸将她的头推开一些。“用不着那么麻烦,十个你绑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教官你自己说了可不算。”芙兰卡轻佻的翘起嘴角。
陈默挑了挑眉,吐出一口烟雾。
“要不,试试?”他试探着问。
“挑个地方。”芙兰卡略带兴奋的回应:“刚好我也好久没和教官练过手了,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有点意思。”
芙兰卡眨了眨眼,竖起食指,强调道:“先说好,是任何要求。”
“你没带武器吧,你的那柄刺剑。”陈默问。
“教官不也没带你的刀吗。”芙兰卡反问。
“那就空手?”
“没问题,输了的人可别反悔。”
“我没道理对赢定了的事情反悔。”
十几分钟后,人工河岸的桥堤下,河水平静的流淌而过,河畔的风吹起了杂乱的矮草,岸堤上铁网拉开,远处是城市高楼清晰可见的轮廓。
这里人流稀少。
“我没想到明明都快要离开了,还被你搞得这么不消停。”
陈默看着站在自己几米外的沃尔珀,那双好战的眼里死死的盯着自己,老实说他有点后悔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沃尔珀回答,没等陈默继续回应她就冲了上来。
“小心哦。”
明显的黑钢格斗术,或者说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真狠啊你。”
陈默偏头躲过袭向自己的脸旁的拳头,芙兰卡的膝击紧接其后,对准了陈默的腹部,他得不得抬手挡住对方的膝盖。
动作带起草屑。
“对付你我可不敢留手。”芙兰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握紧的拳也随之再度袭来。
这只狐狸的战斗神经敏锐的不像话。
拳风带起陈默的黑发,擦着他的侧脸飞过,陈默的另一只手忽然中途抓住了芙兰卡的手腕,然后是一个利落毫不留情的过肩摔。
想象中的背摔并没有出现。
芙兰卡灵巧的接着这股力量转移到了陈默的背后。
“别小瞧人啊,教官。”她说,从背后一记凶狠鞭腿抽向陈默的侧腰,裹着黑丝的长腿曲线完美,尽管右手还被陈默拽住。
“都说了要小心,被打进医院我可不会负责的。”
“是吗?”
陈默轻声回应。
他没有闪躲芙兰卡的鞭腿,而是用力将拽住芙兰卡的手拉回,另一只手手肘向后打去。
过度的力道让芙兰卡的中心不稳,而面前袭来的手肘丝毫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这一下打在身上不出意料应该会很痛。
黑钢的格斗术说起来很杂,它包括了近些年在军方和佣兵中推行的擒拿和反擒拿技巧,也包括了哥伦比亚拳击和一部分其他国家特有的格斗技术。
毕竟是一群来自世界各地佣兵。
芙兰卡嘴角微微扬起,鞭腿没有停下,但陈默却忽然松开了拽住芙兰卡手腕的手掌。
“这种打法,怪不得没人愿意做你的对手。”陈默说着,松开的手掌下移挡住了芙兰卡的鞭腿。
芙兰卡乘势向后跳去,和陈默拉开距离。
“我听说,教官以前也没人愿意做你的对手。”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他们一定也告诉过你原因了。”陈默没有转过身,他向着前方走去,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就到这里吧,你确实长进了不少,芙兰卡。”
“这么说你认输了?”
“我就不该答应你的。”陈默无奈的说,他转身看着芙兰卡的裙装和皮鞋,摆了摆手:“认输了,认输了,不过事先说好,想让我请客不行。”
他说的极为认真,也没法不认真。
“真有那么穷?”芙兰卡理了理弄乱的衣服和长发,向着陈默走来。
如果有人出现在这里,以他们此刻的模样,大概会让人联想起某些不太好的事情,毕竟这里是崇尚自由的哥伦比亚,换成某间酒店的话,大概会更加贴切。
“你可以说的更肯定一点。”
陈默想起了自己钱包里那好几张整整齐齐的半张欠条,他看了芙兰卡一眼,终究没能开口说出那三个字。
他不认为刚加入黑钢没多久的芙兰卡会有多富裕,还是塞雷娅好,作为莱茵生命高管的她有着不少积蓄,虽说向自己的员工借钱有点可耻。
【欠条:今陈默向某某某借款***,立此条为证。】
到哥伦比亚这些年里,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除了写报告外,就是打欠条,可谓是熟能生巧。
“说吧,你的条件。”陈默甩了甩手腕。
芙兰卡刚要开口。
他谨慎的补充道:“除了要花钱的。”
芙兰卡嫌恶的眼神一闪即逝,陈默没有半点羞愧,哪怕是在面对一个女孩。
“您不是向小杰西卡借了很多钱吗?”她疑惑的问,连语气都带上了您,疏远距离。
“你怎么。”陈默惊讶的看着她:“……又是斯菲尔特?!”
“不,是每次小杰西卡来后你都变得鬼鬼祟祟的,所以咯,你这么贪财却又表现的这么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算条件?”陈默问。
“当然不算……”芙兰卡摇头。
“那我不能说。”陈默闭上嘴。
“和要离开黑钢有关?”芙兰卡狐疑的问:“需要钱,又急着离开,如果说是你想跑路的话,大可不必,小杰西卡应该不会拉着你要你还钱,狐尾虽然会这么做,但她通常只是说说,所以……”
“所以?”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陈默,眯起眼。
“你果然是想跑路吧,嗯,合同的违约金可要赔不少哦。”
陈默抬起手,看着那对尖尖的狐狸耳朵,最终还是没能敲下去,做出某个过去习以为常的动作。
“这幅装傻充楞的样子到这里就可以了,芙兰卡,别把自己当成个傻瓜。”
他收起手,穿上大衣。
“我告诉你吧,我要离开的原因。”他说,芙兰卡脸上的表情缓缓变得平静。
“其实我不是非得知道。”
“只是觉得我看着有些奇怪,觉得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陈默垂下视线,芙兰卡没有回答,他缓缓露出笑容。
“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个感染者,你知道感染者在哥伦比亚的处境,你也猜到了莱茵生命的事件可能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