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小声骂一句，把手机屏幕亮度调高，对着他的腿照着了照。
“这坨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兽医白皙的腿上糊着一坨黑色的虫，他本能反应就是去扯，哪只知死活扯不掉。
“蚂蝗。”林城看起来颇有经验，朝着手心吐了一泡口水，狠狠朝着他小腿肚子上拍去。
“嘶……好疼。”
“让你小点声，等会把人都喊出来了。”
林城拍拍手，蚂蝗已经掉在地上。“行了，没什么事。”
兽医有了经验，直接把裤管塞进袜子，所有缝隙的地方都勒得紧紧的：“小样，我看蚊子还能叮我。”
林城一刻也不敢松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兴学家的门口。
兽医打了个哈欠，又按亮一下手机：“凌晨一点，怕是那孩子不会给你们开门咯。要不我们回去吧？”
“他会开的。”
“我说你咋想的？就算他只是个孩子，他也知道谁是他的家人，你凭啥觉得他会帮你们？”
林城回答道：“他会。”
兽医此时已经蹲得脚发麻，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能左右来回伸脚缓解。他回过头看看，林城的旁边是一棵大树，而他的后面正好有一丛草。
“哎，兄弟。要不咱们轮流来？你看着我先睡。”兽医指指身后：“不然这得等到啥时候？”
林城不理他，像是一尊雕像，头也不回的盯着前面。
兽医觉得没趣，他又道了一句：“你不说我就当同意了。”他用白大褂捂紧自己的脖子和头，只露出两个眼睛，向身后靠去。
天空中的乌云遮蔽了月亮星辰，然后淘气的朝一边跑开，遮遮闪闪几个回合，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时会有流星划过，但林城无暇欣赏。
难道李鑫真的不会开门了吗？
他最后还是决定沉默，纵容着家里的决定？
开门啊，李鑫。
林城看看现在的时间，指针和指针在表盘上形成一个直角：“三点了。”
兽医在身边已经熟睡，时不时用手挠挠脸，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都那么的平静，好像又过分的嘈杂。
“咯吱……”
林城精神一振，李兴学家的门开了。
黑暗里，一个身影从门里走出来，掂着脚四处张望。
“李鑫。”林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他赶紧推推身边的人：“别睡了。”
兽医的眼镜掉到一边，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嘶哑着声音问道：“那娃真的开门了？”
“赶紧的，速度！提着药箱跟我走。”
兽医慌慌张张的戴起眼镜，跟着林城靠近他家的院子。
羊卷的门口拴着一只小狗，李鑫小心的把它抱在怀里，然后关去院子的另一边。
林城靠近人影：“谢谢你，李鑫。”
“林老师，别说了。赶快进去！”李鑫小心翼翼的拿着钥匙，偷偷摸摸的打开了羊圈门。“锁放在这里，你们离开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你们动作得快一些，我爸他有起夜的习惯。”
林城点头：“好，只是给羊看病一天两天好不了……”
“我知道，我每天都会给你们开门。”
“好孩子，谢谢。”
李鑫穿着草鞋，又交代了几句，轻脚轻手的朝着屋里走去。
林城和兽医进了羊圈，好几只小羊已经奄奄一息。
“这羊瘟来势汹汹，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有20几只，现在剩这几只。”
兽医说道：“羊瘟羊瘟，跟人的瘟疫差不多，是有传染性的。那边那几头看起来好的羊，可能早就感染了，得隔离才行。唉……现在这条件恐怕是做不到，我给他们打几针。”
林城不会看病，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听着兽医的话，给他打打下手。比如说按着羊，又比如说打手电筒……
兽医拿出针筒，又用手机微弱的灯光找找说明书：“这种药是治疗羊瘟最好的，不出三天肯定有效果。那你帮我按着它，可别让它挣脱。”
“三天真的能好吗？”
兽医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数道：“那里那里和那里，那三只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太小了，要是前几天，应该还能救救。”
忙活到鸡打鸣，林城和兽医才匆匆收拾东西，离开李兴学家羊圈。
农村的人醒的一般都比较早，他们不敢稍作停留，马不停蹄的就回李家寨。就怕路上遇到村民，让别人家起疑。
等两人狼狈的回到学校，才发现不管是校长还是黄佳艾，他们早早的就在保安室里等候。
“事儿成了吗？”
“李鑫给你开门了没？”
“他家的羊情况怎么样？”
“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
兽医什么话都不想说，顶着两个熊猫眼，精疲力竭的问道：“有吃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