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朋友，许久不见了。”
花匠帕夏坐在圆桌的一侧，他对面就是全副武装的西帕希首领，苏丹的执剑人，阿里帕夏。
“我不想多说什么，粗鲁的耶尼切里。我们和奥斯曼奥卢进城的时候，你们这些卑微的高加索野人还在黑海放羊。”阿里帕夏攥着自己的刀，“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和那些太监到底在搞什么鬼！军饷到底在哪里！”
“这不是太监下的令。你应该知道，这是索夫帕夏的命令。”
“那个财政部的书吏？我不相信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人指使，才让他生出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扣下西帕希的薪金。”
“西帕希没有薪金，我觉得不需要我来重复。”花匠帕夏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在索要什么。从法律意义上说，西帕希是苏丹的家仆，你们被分封在君士坦丁堡周围，替苏丹执掌他的土地。苏丹并不向你们支付薪金，他们用封建授意来换取你们的效忠。在战争发生时，你们要带着自己的扈从相应苏丹的征招——装备，全部都要自己准备。那么，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索要什么？”
“不要和我扯那些律法，你应该知道最近几十年发生了什么。你们在高门里面，你们有征招的册籍。我记得前些年，他们还做过一次广域调查。”
“对，我们是做过。”
“那你们应该知道，帝国的证照征招体系早就崩溃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征招其足够的扈从。”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人！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信你们不知道。哪怕是君士坦丁堡附近，都因为饥荒和征收而缺失人丁。许多村子里只剩下几户人口，我不可能直接把他们调过来给苏丹当差。在征召兵本来就不足的时候，训练也无从谈起。如果平时就把他们带出来做征召兵的训练，那谁来种田？谁来供养那个希腊老太后所享用的巴克拉瓦？”
他瞪向花匠帕夏的眼睛：“你们，在这座腐朽的宫殿中所享用的每一块巴克拉瓦，都来自我们的土地。”
“我想我应该不用提醒你，阿里帕夏。帝国的财政收入很健康，并不总是来自封建税。关税和其他地产的收入占总收入的40%以上。”
“所以这就是你们前些年屡次加派税收的理由？你们要收税，没错，我们就加税，结果种田的人都跑光了，现在你们又来要征召兵。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这是西帕希的问题。”花匠帕夏摊开手，“难道不是吗？这是两件事。”
“这就是一件事。”
“不不，阿里帕夏，你应该知道你在说什么吧？你以为，加派的税收是出自谁的命令？你以为是谁？”
“是那个...”
“对，就是你口中的‘希腊老太后’。那么，你要不要见见她？把你刚才和我说的，当面告诉他。”
“你知道，我会这么做的。”
“那就去做吧。请。”花匠帕夏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更现实的问题——比如，如果我想要见我们的太后，我会怎么做。花匠先生，您要猜猜嘛？用你那奴仆的脑袋猜一猜，用你在花园里伺候花朵的脑袋猜一猜，用你在厨房里熬糖浆的脑残猜一猜。我，带着具装骑兵，陈列在你的门口，难道是来看着你们做巴克拉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