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看到，许多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善。
尤其是一名头上长着紫色独角的俊美少年。
他一看便是来自独角兽一族。
他原本对谁都是微微笑着的亲善模样，一望见她，便毫不掩饰眸中的不喜。
被一名少年如此明晃晃的表示厌恶，千夜抿了抿唇，将飞刀藏于手心。
她将自己从少年的视野中移开，独自去寻无人的偏僻之地。
没有妖招惹她，她也是不会主动去找妖族麻烦的。
渡完成丹的心魔劫后，她就不记得心魔劫里发生的事情了。
唯一留有的印象。
是一场大火。
红得发紫，烧的她心慌，烧得她发冷。
就好像在告诉她——
她，不容于世。
千夜不去找妖族的麻烦，可总有些不长眼色的妖族，要来挑衅她。
三名皮肤墨绿色，尾巴似鳄的鳄妖一族，就是最先来……招惹她的。
一个金丹中期，两个金丹后期。
她那时只有魔丹初期的修为。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她还只有凝元的修为时，就已经在百兽山脉，将那些已经结丹的大妖杀得屁滚尿流了。
千夜望向他们三个，问了一句。
“你们要杀我？”
修为最低，但看起来地位最高的那个鳄妖哈哈大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是我们妖族的重力秘境，你个人族，还是修魔的，凭什么来和我们抢？”
“抢我们的秘境还跟我们摆脸色？魔丹初期都这么狂妄了？”
这三个鳄妖，修的是仙道。
“你身上好浓的魔族气息，可真令人作呕。”另一名年纪稍轻的金丹后期鳄妖满脸嫌弃。
他们三人的表情，立即就令千夜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
直到他们开始朝自己动手。
千夜不再犹豫。
她冷眼微眯，只是挥了挥飞刀，轻易就反杀了他们。
当飞刀没入最后那名金丹初期的鳄妖胸口时。
她俯视着他眼底惊骇与痛苦的神情，怔怔的发现，自己的心中居然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好似死的不是什么有智慧的生灵，只是一个与她毫无交集的，如蚊子一样，微不足道又惹人厌烦的小害虫。
每次进出百兽山脉时。
姜凯总会与她说几句他的“处世之道”，诸如——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来我们破军府的，心中总会有些许执念在，也更容易对某样东西着迷，这时候，更要注意一个念头通达。”
“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谁惹你不快了你打回去就是，你都修魔了，当然要以自己的快乐为主。”
“杀都杀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既然你这么在意，你下次杀得爽快点，让他们死的时候少受点罪不就得了。”
“你为他们难过做什么？你要是死了，你觉得他们会为你难过吗？”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洗脑下。
她好像……真的对杀戮不再有感觉了。
“你简直是个冷血动物！”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杨婕曾经对她的责骂。
她没有管那三名死了的鳄妖，也没去注意周围听到动静正往她这围过来的其他妖族。
她只是胡乱地走着，或许又遇到了其余的妖族，又好像遇到了帮助她的魔修。
她有些害怕自己真变成杨婕口中的冷血动物。
被观众唾弃，被千锋轮反感……被宿星嫌恶。
她坐在墙前，望着手中的飞刀出神。
她不记得自己中途又杀了几只妖。
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了。
她的修为不知不觉就到了魔丹中期巅峰。
她好像真的……麻木了。
距离重力秘境开启还有最后不到一天的时间。
不要再有妖过来了。
人，也别过来。
一抹警惕从她的眼中掠过。
她的耳尖似乎动了动。
她听到了脚步声，在朝她的位置靠近。
她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
这里已经是最偏僻的角落了。
她看着前方的地面，脚步声便是从这个方向传来。
她不想再躲了。
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脚步声，停了。
她捏着飞刀，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要脱手攻击过去。
“千夜！”
千夜听到这声喊。
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将将停住了攻击的趋势。
飞刀擦着她的面颊而过。
割断了半截碎发，刺破了些许皮肤。
她愣在了原地。
来的人……是……是……
宿星？！
进入仙武大陆这些时间，她的头发已经从短发变成了中长发。
她踩着方便战斗的短靴，身上也依然穿着利落的短衣长裤。
还是一身的黑色。
宿星远远地看到她，不需商垣文提醒，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个位置，这身打扮。
这很千夜。
久别重逢。
他高兴地喊出声，加快脚步就朝她走来。
孙小空跟在他的后头，望见千夜时，心中骤然浮出一股亲近感。
他也兴奋地挠了挠胳膊，八卦的怪叫了几声，用手肘顶了顶商垣文。
“诶诶诶，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罕见啊，修仙的和修魔的关系还能这么好？”
商垣文摸了摸被他顶了一下，就疼得发麻的胳膊。
这猴子知不知道，在重力秘境之下，肉|体的攻击都会得到增强？
孙小空本就力气极大，这一撞他，还有身上不断加重的其他重力，差点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回道：“比较亲密的朋友。”
“小空道友，我建议你还是，保留点体力比较好。”
眼见孙小空的大掌又要搭上他的肩，他忙错身一步，拒绝道：“可否不要碰我。”
孙小空不爽地努嘴：“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金刚魔猿一族？切，小爷还没嫌弃你是个才金丹初期的弱鸡呢。”
“你没看到进来时遇到的那些妖族、人族吗？你看他们有几个修为比你低的？”
“要不是小爷和宿星在旁边护着你，你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没良心的人族！”
商垣文：“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小空奇怪地看他：“你不是这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羞不成？”
商垣文不得不苦哈哈地又和他科普起了重力秘境，在孙小空的总结下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弱鸡。
而在他们的前方。
宿星与千夜相会了。
千夜将手上的武器迅捷地收入了储物腰带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揪了揪自己的发尾。
她突然……不想抬头了。
她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