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放开……翌王妃，你说要饶我一命的，你言而无信……我错信了你。”
她挣扎着被拖出了端阳宫。
这次没再响起惨烈的叫声，只是声音逐渐遥远。
韶儿眨着点墨般漆黑的眼睛，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门口，小小稚气的脸上若有所思。
只是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睿儿只以为她吓到了，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拽了拽自家娘亲的衣摆：“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吧。”
他心里跟自己说，以后端阳宫这个地方，还是少来。
叶小棠应下：“好。”
笑着朝皇后秦柔微微一笑：“臣妾就不耽误娘娘处理宫里的事了，告退。”
就要走。
秦柔深知她这一走，梁子怕是就结下了。
心下懊恼方才冲动了。
下人诬陷，她不管不问的就信了，叶小棠说要放那下人一条生路，她前脚答应下来，后脚便反悔，叫人将那女官拖出去凌迟。
这不是打叶小棠的脸，这是做什么？
心里懊恼自己方才被气昏了头，都不管不顾了，叫侍女哄着小皇子，上前解释道：“皇婶，方才侄媳妇儿实在是气糊涂了，不是故意要叫皇婶为难。”
叶小棠脸上仍然是喜怒不辩的笑容：“娘娘宫里的人，自然是娘娘说了算，臣妾方才也是担心小皇子，才擅自作主。是臣妾逾规了，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正是如此，秦柔才愈发知道，叶小棠这是真的生气了。既气她冤枉了韶儿，又气她惩处了叶小棠说要放过的人。
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又不好表现出来。
正不知如何接话之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孟公公到了。
他脸上带着一抹诧异，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过礼，问道：“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孟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
她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方才冤枉了韶儿，打住继续跟叶小棠解释的念头，端起皇后的三亚，对孟公公道：“那几人竟敢趁着本宫不备，苛待小皇子，本宫略施了些惩戒。”
孟公公：“……”
略施惩戒，这就要了那么多下人的命，这要真罚起人来，那得下多重的手啊？
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都孟公公能成为宦官之首，侍奉在皇帝身侧，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比清云差。外人皆说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慈善可亲，可他知道，能坐上后宫之位的女子，心肠能良善到哪里去？心思又能单纯到哪里去？
不过，他一个奴才，皇宫的事自然是能少管就少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多了，问多了，容易掉脑袋。
皇后娘娘说完，他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一句：“大胆下人敢苛待殿下，自然轻饶不得。”
附和完，又道：“皇上叫奴才来传个话，请皇后娘娘与翌王妃现在去御花园，说大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
秦柔正愁找不到与叶小棠说话的机会，闻言忙点头：“本宫知晓了，这就收拾收拾过去。”
孟公公欠欠身：“那奴才就不耽误皇后娘娘与翌王妃说话，告退。”
皇后娘娘：“公公慢走。”
一个眼神，示意宫里的女官出去送一送。
女官会意，提步跟了过去。
他们前脚出去，秦柔立刻对也准备离开的叶小棠道：“皇婶，您看皇上也知皇婶来端阳宫了，这会儿皇婶您自己过去了，皇上定会怪罪侄媳妇儿。皇婶您就稍坐片刻，侄媳妇儿这就换身衣裳，与皇婶同去。可好？”
“到了御花园，睿儿会与皇兄说明，是小侄儿哭闹，皇嫂走不开，才叫母妃先过去的。”
开口的是睿儿。
小小孩子的说出来的话，却跟个小大人一样，令秦柔反驳不得。
皇后正要说些什么，叶小棠也开了口：“睿儿说的对，小殿下还在哭着，娘娘免不了要先哄一哄小殿下。臣妾先行一步，正好也与皇上说明皇后不能及时赶过去的缘由。”
皇后脸上笑快挂不住了。
又不敢轻易沉脸。
挽留不得，只能送他们往外走。
刚到外殿，便闻到一股血腥气息。
下人们行刑，为显震慑，都会选在殿前宽敞之处，叫宫里所有人都能看到，以免他们再犯。
方才杖毙了十来人，虽说人已经拖出了，血迹却还在。
睿儿扫了眼地上那一片片的鲜红，上前前蒙往了韶儿的眼睛，稚嫩的声音道：“你来哥哥背上，闭上眼睛，哥哥背着你走。”
那血鲜红鲜红的，被阳光耀着，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