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府。
唐和玉在景府下人引领下,来到了景国公房中。
景国公正坐在棋盘前。
守着一副残局。
唐和玉行过礼,道:“早闻国公爷棋艺高超,看这局势,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景国公苦笑:“唐大人来此,不是为了恭维老夫几句吧?”
唐和玉但笑不语。
看着眼前的棋局研究了局势一番,继而道:“下官不才,这下棋也懂的一二,不知可否能请教国公爷一二?”
景国公抬手示意他坐:“唐大人请。”
唐和玉在景国公对面坐了下来。
没有拿自己这边的黑子,而是从景国公棋笥中摸出一枚白子,笃定的放到了棋盘一个位置上。
淡淡笑着道:“国公爷,请赐教。”
景国公脸色倏然一变。
他盘活的,竟是自己这边的棋。
棋局如人生。
唐和玉如此明显的表示,景国公如何不明白?
眸中带了几分警惕:“唐大人此举何意?”
唐和玉道:“当年下官初来京都,蒙国公爷举荐才得以入朝堂。国公爷于下官有䝷之恩,下官无以为报,愿帮国公爷解此局。”
景国公望着唐和玉。
许久,许久……
等到唐和玉起身告辞,他也没能想起究竟何时举荐过他。
如意这一出去就是两日。
直到第二日日暮时分,她才回到天佑轩。
吉祥急的真在院子里打转。
见到她回来,赶忙迎了过去:“怎么样,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给叶小棠的药在她们手里出了问题,哪怕王爷和王妃最终都没有真的责怪她们,可她们心里总觉愧疚,迫切的想要表现表现。
如意很高兴:“有收获。”
叶小棠听到吉祥的声音,也推门走了出来:“人找到了?”
“找到了。”如意道:“他们被关在城外一间破茅草屋里,奴婢找到他们的时候那里没人看守。奴婢按王妃吩咐,大张旗鼓的将他们接回城里,安置到了王妃说的地方。现在,抓他们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他们被救了。”
叶小棠满意的点头:“很好。”
如意过来问:“王妃,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她走的时候,王妃只说让她想办法找到七婶被抓的儿子一家,然后设计救下他们,再将他们大张旗鼓的送回家中。
至于为何这么做,王妃没说,她也没顾上问。
叶小棠道:“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吉祥和如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叶小棠这话的意思。
不过她家王妃既然这么说,那她们就静观其变。
如意正打算退下,吉祥忽然问道:“你去救他们时,有没有问问抓他们的人长什么样?”
问了好歹是条线索。
这个如意还真问了,回道:“七婶儿子说,抓他们的是个男的,四十岁出头,从穿着来看,应富贵人家的奴仆。”
这个表述……
连吉祥听起来都有几分无语。
京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就翌王府外面这几条街,随便找一户,府中便能拎出个十几二十个奴仆家丁来。
这问了跟没问,没区别。
吉祥想了想,又问了句:“就只说了这两句吗?还有没有说别的?比如抓他那人身量几何,是胖是瘦,身上可有明显印记?”
如意:“我还叫他画了画像。”
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在两人面前铺了开来。
有画像。
倒是出乎意外。
结果两人凑过去一看……
白纸黑墨,画着一张长圆脸。
也不能说毫无特征,至少从头顶束发来看,那不是个秃头。
吉祥脸皱到了一起:“就这?”
如意点头。
也表示非常无奈:“打架我在行,画画不行。七婶那儿子还不如我,这是他家三岁孩子给画的。”
吉祥:“……”
果然不应该有太高的期待。
叶小棠倒是看出喜这是真着急,笑着拍了拍她肩:“不用急,他们知道人被我们救了回来,不用我们找,他们自己也会露面。”
吉祥“嗯”了声。
叶小棠收了如意拿回来的那张“画像”,回了屋里。
晚些姜长泽回来时,便看到她面前铺着一张画得极潦草敷衍的人脸画像,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想做什么?”
叶小棠道:“看着这张画,我忽然觉得我画画还是有些天赋的。”
姜长泽:“……”
又扫了那画一眼,不留情的戳穿:“画这人像的人,年龄不超过三岁。你这么大人人了,与三岁的孩子比?”
叶小棠:“天赋不分年龄。”
姜长泽上前,将那惨不忍睹的画给收了:“是不分年龄,可也要肯下功夫才行。为夫给你的字帖,你有多久没练了?”
叶小棠:“……”
怎么提到这茬了?
飞快的转移话题:“这两日,我叫如意去查了抓七婶儿子的人。”
姜长泽也叫扬风去查了苏元死前的动静,闻言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查到是谁做的了?”
叶小棠指指被姜长泽收走丢掉的人像。
姜长泽:“画上的人?”
叶小棠点头。
姜长泽失笑,伸手捏捏她的下巴:“晚膳用过了?”
叶小棠:“……”
这话题转的生硬。
“你不相信?”
“我信。就你那张画像上的人,拿到大街上,半个时辰便能给你抓一百个回来。吃过饭早些歇息,何太医嘱咐,你多歇息,毒会散的快些。”
叶小棠依言歇下了。
姜长泽宽了衣,也在她身边躺下了。
他刚躺下,闭着眼呼吸恬静的小女人便翻身钻进他怀中,一条手臂扣在他胸口,一条腿搭在他身上。
姜长泽:“……”
他不来,瞧着她睡相尚可,他一来,她便睡没睡相了。
手环过她脖颈,搂住了她的肩。
还有些没处理完的折子,他怕在卧房处理影响她休息,便叫人送去了二楼书房。想等她睡着之后,再过去处理。
瞧这架势,便是她睡着,他也走不开。
算了,干脆也早睡吧。
指尖不知何时多了枚棋子,轻轻一弹,便准确无误的打到了灯芯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