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泽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进了金殿。
郭福大人脸上一阵青橙蓝绿紫,颜色十分精彩。
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姜长泽待叶小棠的态度的。他也不完全是因为上次受了气,才出此计策,也有一部分就事论事的原因在。
姜长泽是摄政王,是皇室血脉,他怎么可能入赘?
叶小棠是南氏遗孤,有为南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责任,以他们二人的身份那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恰好今日叶小棠进宫,姜长泽又没跟着,他索性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哪曾想被抓个正着。
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帝的面,姜长泽便是再不满,想来也不能将他如何,他硬着头皮道:“摄政王是皇室血脉,南氏女又为南家孤女,肩负为南家传宗接代之责任,难道臣说错了吗?”
姜长泽轻嗤:“我姜长泽的家事,何时轮得到旁人来指手画脚了?”
言辞冷漠,说完看都没看郭福。
走到叶小棠身边,顶着千年寒冰般的脸上立刻冰雪笑容,甚至眉眼还带了几许笑意,揉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没吓着你和孩子吧?”
叶小棠抿唇:“……”
这男人方才不跟进来,就是料到了这个场面,故意在他们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出来宣布她怀了他的孩子吧?
太心机了!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他方才那句话已经够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对着眼前这女子笑!
见状,出来与郭福争辩的程瑾大人瞪了郭福一眼,一甩袖袍站回了队伍之中,明显是在说郭福多管闲事。
郭福脸色更难看了。
小皇帝生怕郭福再叨叨,主要是怕他管得太宽吓着自家皇婶,清清嗓子高声制止道:“王叔言之有理,此乃王叔家事,王叔自有打算,诸位爱卿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给银平使了个眼色。
银平领会,上前一小,高声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郭福询问的眼神看向景国公。
景国公沉着脸思索片刻,终是叹着气朝他摇了几个头。
郭福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一切,都被姜长泽收入眼中。
银平见无人出列,正欲宣布退朝,嘴都张开了,姜长泽忽然道:“正好今儿大家都在,本王也就不挨个府上下帖了,在这儿跟大伙说一下。下月初六我与小棠大婚,还望各位赏脸到本王府上喝杯喜酒。”
叶小棠:“……”
这事也没跟她商量啊!
众人:“……”
这是,邀请他们喝喜酒的态度?
这次连小皇帝都震惊了。
虽然他默认叶小棠是他家王叔亲定的摄政王妃,也知他们尚未正式拜堂成亲,只一纸婚书,可眼下日子已经到了二十几,离下月初六不过十日时间。
成亲,太仓促了点吧?
看他家王叔的模样,又不似说笑,大抵是认真的。
银平更是惊得下巴都忘了收回来。
众大臣一阵议论纷纷。
本已将反对的念头压了下去的景国公,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黑着脸站出来对姜长泽道:“摄政王此举不合规制吧?”
姜长泽眸光一挑,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先不说别的,光是姜长泽这轻蔑的态度,就气得景国公想一口老血吐他脸上。极力忍住要发作的冲动,跟姜长泽讲起理来:“莫说摄政王贵为皇族,便是普通人家成亲,也要三书六礼,请媒人,同日子。我堂堂大祁王爷成亲,不问圣上,不问钦天监,随随便便找个日子便成了亲,传出去,岂不让旁人笑掉大牙?”
叶小棠:“……”
虽然说的不无道理,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国家这个层面。
姜长泽刀削般锋锐的唇角向上勾了勾,好笑的看着有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景国公:“国公爷因何以为本王不曾问过圣意,又未曾找过钦天监?”
景国公愣住。
何以为?
那自然是因为他这幅“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插嘴”的强硬态度。甚至连个喜帖都不打算派发,直接就在金殿上通知一声,叫众人到点去他府上喝喜酒。
你看看,就这态度,怎么可能提前有准备?
明摆着是张口就开。
景国公冷嗤:“难不成,你还提前问过了?”
姜长泽嘴角噙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疏离,目光扫过看戏般等着他回答的众人,开口道:“娶妻是本王这辈子最大的事,本王自然不会草率行事。”
手中抖出一方红绸,上书有几行小字。
他继续道:“下月初六,是钦天监给出的日子,百年难得一遇的良辰吉日。宜嫁且娶。景国公若是不信,退朝后便可去钦天监问一问,看本王可是找过他们?”
景国公不信:“这……不可能!”
他们回来京都才几日?
何况钦天监并非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若有人进出,朝中必然动静。他压根就没听说姜长泽去过钦天监。
人都没去过,又哪来的日子?
姜长泽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小棠是本王中意之人,本王自然不想委屈了她。自年前回到京都,便在筹备成婚一事。未及时报国公爷知晓,是本王失误了。”
言辞讥诮。
他堂堂摄政王,所做之事连皇帝都无需报备,别说一个国公爷。
景国公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还是小皇帝出来解了围:“景国公思虑周全,实为我大祁之幸。不过景国公也不必杞人忧天,王叔做事向来有分寸,景国公了就不必多加操劳了。诸爱卿若无其它事,那便退朝吧。”
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银平忙高声宣道:“退朝,皇上起驾!”
众大臣齐齐收回思绪,跪地山呼:“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皇帝离开金殿,众人才又起身。
不少大臣前来向姜长泽和叶小棠道喜。
一大臣道:“恭喜摄政王,恭喜南姑娘,摄政王与南姑娘奉子成婚,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另一大臣附和:“就是,摄政王与南姑娘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合。”
景国公:“……”
实在看不下去,怒道:“一群阿谀奉承之辈,竟也能为我大祁重用,实在可悲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