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暮然,当年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当时以为我们忘记彼此就不会有痛苦,现在我才懂,其实忘不忘记真的不重要,是我们能不能够真正的放下。我知道你有相处得好的女朋友,而我也……很好。所以我能回来就做好了再见你的心理准备。我们有共同的家人,就做家人的家人吧!过去那些,我都不在意了,真的。”她这么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
谷暮然冷笑一声,“我想有一点你想错了,不是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上我就是什么。”
“那就当我想错了吧!刚回来时,我有想过怎么尽量避开你,相信你也一样。前天见到你,是你自己说我只是莫姨的外甥女。后来回家我想了一晚上,原来我们互相躲避真的挺可笑的。”她绕过他,想往回走。
“你果然变了,住我家时,你对我的关心真的只是在假意讨好我?而不是你气我而编织的谎言?”他想扯住她走到身旁的手,却只拉住了一角衣襟。
“你不要对过去再心存疑问,因为回忆是追不回来的,你又何必纠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你是谷暮然,我是井晞,我们有共同的家人,至少在小姨他们面前,不要太生疏得让他们担心。”井晞轻轻挣开他虚握的那一角衣襟,叹了口气,“回去吧!”
回到凉亭那边,井晞跟着长辈们道歉,说今天太累,明早又有课,想先回去休息了。
得到应允后,她又看向莫丽,知道她之前谈恋爱那点事情还在吊着,小姨不知道会不会乱想,只得宽她的心解释道:“小姨,他工作挺忙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带他来见您。”只是天知道她的那个他现在在哪里?
莫丽微笑,“今天司机放假,暮然你帮我送送小晞吧!”她跟着刚刚走回来的谷暮然说。
“诶?不用麻烦了。”井晞想拒绝。
“我送馨馨,顺路而已。”她至少有一点说得对,他们这么互相躲避真的没什么用。见不见得到和不去想心不心痛这两点根本划不上等号。
倪馨原本没有打算早走的意思,听到谷暮然这么说,只得起身告别,拉着还伫立在原地的井晞向谷家的车库走去。
上车后,井晞报了地址,便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她很多年没有和谷暮然说过话,实际说过后才发现,再面对真的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难。他们两个,当初就像被投放到大海中的两只漂流瓶,瓶中信是忘记彼此,开启一段新生活的祈愿,没想到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漂泊了一些年,又先后回到了同一片沙滩。而当初的爱也好,怨也罢,抵掉的大约还是怨愤多一些。那份最早时对他牵挂,更似烙印进心底的痕迹,无论他做过什么都抹煞不去。
谷暮然按照井晞给的地址一路开到她家的楼下,他透过车窗看这片半旧的小区,眉头微微蹙起。
只听得井晞在后座说:“我到了,谢谢。”基本上在说谢谢的时候,她就已经同时打开了车门。
他和倪馨也下了车,他舒缓了一下筋骨,这里离谷家有一段距离,却离公司很近。
他见井晞似乎很勉强的出于礼貌对着他们又说:“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她的语句看似邀请,语速平缓,可实际她因为无奈而将‘喝杯茶’三个字说得略微模糊。倪馨性格说话直爽,显然没听出她说的话中话,回头看他征询他的意见。
他从井晞的眼眸以及悄然握紧的手读出她似乎在等着他说“不必。”而且不出所料的话,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她会暗自松一口气。真是奇怪,她刚刚在谷家不是还振振有词的为了摆正他们关系说了那么多,这会儿却又一副要逃走的样子。
她不是随性的女生,做什么事情都有诸多顾虑,突然间,谷暮然在想是不是她和他说过的有一些也是词不达意,她对他说的那些决绝的,他不想接受的话时,她的肢体语言当时究竟是怎样?好像有过微笑,可是微笑又代表什么呢?
谷暮然这一思虑间已沉默半晌,意识到的时候,冲口而出的居然是“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打扰了。”
果然,井晞瞠大了双眼,嘴张张合合,大概是没料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有点措手不及,最后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进到屋内,她便进到小厨房烧水泡茶,待到她端着两杯泡好的花茶呈上,才抬手去擦额角细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