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辽东铁骑的追击,张献忠率军进入南直隶地界,一路南走,在江北同闯王高迎祥、闯塌天刘国能等义军再度会合,连营数十里,拥众数十万。
与此同时,后金皇太极突然叩关南侵,东北边境告急,崇祯帝急诏洪承畴、卢象升、祖宽率军北上驰援。一时中原大地官军力量空前薄弱,各路义军压力骤减,终于有了难能可贵的喘息休整时间,洪承畴与卢象升先前的努力,尽皆前功尽弃。
这日,定国正在营中操练亲兵,趁着歇息的功夫,李永成忽然吼了一嗓子:“二将军!这些日子总是练拳,好没意思!不如用兵械耍上几招,给咱们众弟兄开开眼如何?”
“好!”大伙跟着起哄道。
定国腼腆一笑:“也罢,老靳且去帐内把我佩刀取来。”
靳统武应了一声,当即跑进帐中,捧来定国的随身佩刀。
定国右手接过刀,左手轻抚一遍刀身,继而刀身向上扬起,身子顺势往后一跃,刀随影动,便舞弄了起来。
只见钢刀在定国手中左右回旋,上下开合,竟不露丝毫破绽。众人围在一旁观看,皆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定国正舞得高兴,却听见营门外有人忍不住喝彩道:“好刀法!”
众人闻声纷纷扭头去看,定国也把刀往侧身一收,停了下来。
只见此人约摸三十七八岁,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络腮胡,头顶包着一条黑色头巾,金漆山文甲外披着件猩红色袒肩宽袍,脚蹬一双短靿靴,虎背熊腰,好不威风。
此人的装束打扮,想必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定国赶忙将刀递给靳统武,快步迎上前去:“在下西营张定国,请指教!”
“噢?原来你就是敬帅常常提在嘴边的定国呀!久闻不如一见,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身手,难得!难得!”那人亲切地拍了拍定国的肩膀,突然咧嘴一笑,“嘿,瞧我!忘了自我介绍,俺姓刘,刘国能!承蒙大家抬举,得了个诨号‘闯塌天’。”
“原来是刘叔大驾光临,小侄礼数不周,请刘叔见谅。”一听眼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义军首领闯塌天刘国能,定国忙不迭地做了个揖。
“嘿,俺就是个大老粗,咱们客套话也不多说,这么跟你说吧,俺老刘打心里喜欢你啊!怎样?给俺当个徒弟如何?亏待不了你!”刘国能上下打量着定国的身板,喜悦溢于言表,“别说,还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定国挠了挠脑袋:“能得刘叔垂青,定国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未经父帅应允,定国不敢擅作主张……”
“嘿,这你就别管了,敬帅那边自有俺老刘去说,你且说愿不愿意吧!”刘国能双拳叉腰,一动不动地瞪着定国,生怕给他跑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定国不再推辞,当即右膝跪地,抬头抱拳道:“自是愿意!”
刘国能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将定国从地上扶了起来:“好好好!俺老刘这就找敬帅去说!待日后拜了师,在别人面前你喊俺一声师父,背地里随便喊俺老刘就成,哈哈哈!”
数日后,在得到张献忠的许可后,刘国能正式收定国为徒。趁着这些时日难得的空暇,他将自己的独门武艺,以及多年来的征战经验皆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不仅如此,就连自己心爱的战马“二斗金”,亦是毫不犹豫地赠给了定国。
在刘国能的悉心调教下,短短一个月时间,定国的武艺突飞猛进。
至十二月中旬,各路义军皆已休整完毕,大伙于是纷纷拔营起寨,分道扬镳。
张献忠向东进军,当再次面对庐州坚城,他依旧心有余悸,于是下令全军绕过庐州继续前进,于二十四日再破巢县,二十五日占含山,随即将和州城团团围住。
张献忠的意图原本是想围点打援,谁知在城下空耗两日,也不见官军援军的影子。无奈之下,终于在二十八日清晨开始了攻城。
打头阵的艰巨任务再次落到张可旺和张定国兄弟二人身上,他们将三千精锐分为两队,其中两千人带扶梯攀爬城墙,另一千人则头顶方桌,至城下挖墙脚而入。
谁知城上官军火炮密集,半途就死伤了数百人,好不容易冲到城下,城上守军又扔下火薪,将扶梯与方桌尽数烧毁。
张献忠在后队压阵,眼见攻城不顺,旋即命人不断擂鼓助威,恰逢天公风雷阵阵,一时间鼓声伴随着雷声震天动地,搅得城墙上的官军胆战心惊。
接连几番攻势下来,义军损失惨重,为了减少将士的伤亡,张可旺调来数门虎蹲炮猛轰西门。在猛烈的炮火下,西门土城终于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义军随即蜂拥而入。
和州城陷,知州黎宏业和在籍御史马如蛟皆死于乱军之中。
照例屠尽富户、开仓放粮后,张献忠下令大军在城外休整一日,并于三十日撤出和州,进袭与南京一江之隔的江浦。
围城必阙,由于先前打和州损失很大,这回张献忠并不准备强攻,只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围住城池,留下一个东门,想等官军突围时,再予以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