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扔出的几粒碎银子大概在三钱左右,一共是三粒小渣,都不大的小颗粒,落在地上不太好找,尤氏蹲在那里东扒拉西找才找到,捡起起来吹了吹灰,然后攥在手心里叉起腰,站在夏至面前挺起胸膛,仍旧底气十足地说道:“你个死丫头崽子,以为有点银子就了不起了!还当以雇你大伯的,呸!这是雇的事儿么!他就不应该进你家那屋!我告诉你,再有啥事少上俺家来找来,有种让你娘再找个男人去,自己把男人弄没了,到俺家来拉男人干活,臭不要脸!”
她话说得是硬气,可是说完了立刻转身回屋,生怕夏至把银子要回去。
夏至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的厌恶,真想不明白,怎么这种人也会活在世界上。
夏兴海和夏兴河也觉尤氏实在太丢人了,看也不敢看夏至一眼,垂着头钻进屋去。
夏连举在门口站着,身上的泥点子仍旧清晰可见,他看看夏至又向仓房的门口看,感觉十分过意不去,说道:“你这丫头,置啥气,犯不着的事,你大伯母就是瞎吵吵,吵过就没事了,你们娘俩争点银子不容易,你弄到她手,不是进了老虎嘴了。”
夏至说道:“没事的大伯,费点银子,能让你在家里好说话就行,你对我和我娘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不能让你为了我们为难,我跟我大伯母说的也是都是气话,没有不领大伯情的意思。”
“唉,我都知道,都知道……”
他们说了几句话,尤氏又在屋里吵:“夏连举,你还不给我进来!是不是又想趁我不注意跑那边去!”
夏连举没办法只好转头进屋,夏至也转身回到自家屋前,见娘还站在门口那发呆,说道:“娘,没事了,她拿了咱家的银子,以后不敢再拿这个说事了。”
柳凤萱却垂头,道:“她说得对,自己家的男人不回来,却要别人的男人来做活,换谁都不会乐意。”
夏至知道她是又想起爹来,连忙说道:“没事的娘,有没有男人的又能咋的,咱们娘俩不是一样能过好日子,像这些扒炕抹墙的活儿,只要有了银子,雇人还不是一样!”
见女儿不只为自己出头,还要回来安慰自己,柳凤萱过意不去,硬撑着笑了笑,说道:“是啊,九儿说得对,就算只有咱们娘俩,也一样能把日子过好,走,给娘弄点水洗手,娘炒菜吃饭。”
夏至连忙给她舀了水,把手上的泥洗干净,柳凤萱把锅里的饭盛出来,弄了点韭菜炒了两颗鸡蛋,母女俩端进屋里吃饭去了。
东正屋里的夏永富和崔氏此时也已经开始吃中饭,听着外面终于没了声音,崔氏一边用水萝卜戳酱一边说道:“这老大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竟然去帮那野货搭炕,好像巴不得要让那娘俩在咱家呆一辈子似的!”
夏永富斜了斜眼睛,道:“谁知道了,也不知道你咋生的,三个儿子生三样儿,就老二有点像我,那两个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崔氏气得没好眼瞪他,差点没把萝卜上的大酱甩他脸上,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有种你别认啊!干啥养这么大,都给说了媳妇!”
“说媳妇?哼,老三这个媳妇可不是我给说的,是他自己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