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建筑自然恢宏博大。且屋旁间绿,绿树葱荫无隙。若在远处看,便像极了一座出尘脱俗的巨大建筑群,隐于山间麦田,似有君子无争般高风亮节。只是红墙示了颜色,又好似君子当仁不让之气魄天然。
身处期间,却很难领会这种神奇的画外之音。只知四周的落叶都被规整地汇集于树根,偶尔有几片忘了归处的落叶太过贪玩。
柳旦指着正西方一处极为庞大的建筑说道:“那里就是食堂,而且不限时,不限量,想吃多少,什么时候想吃,只管去那里。只不过很少有学生会去那里吃饭,不是因为不好吃,实在是没时间吃。”
“你们学习这么刻苦?还真废寝忘食了?可得当心猝死!”余生一边后悔着没有如同窗一般早早入学,一边酸溜溜地挖苦道。
柳旦却是不以为意“你懂什么?知识如海,懂不懂?精卫填海,精卫只有一人,尚能日夜不歇。若我等千千万万皆持之以恒,何愁海之深广?”
余生摆了摆手,表示不再在意这个话题。虽然心中那句:“沙石只能垫高河床,填不了海。”憋在心里有些痒痒。
二人绕过一棵大树,来到一栋三层小楼前。余生这才惊呼出声:“这里我来过!不是教习的批阅处吗?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柳旦却好似看傻子一般看着余生,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你来找教习,不来这儿去哪?”
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多愁善感地长叹一声:“以这样的脑筋居然把寇宰相,威远将军玩的团团转。这世道变了啊……”然后十分大气地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余生是个新入学的学生,但他的人缘不会差在哪儿。至少对于这群学生来讲,科考时忘归处的盛宴便能收买人心,多少找个人带路不难。余生之所以非要找柳旦带路,也只是为了知道些朝堂上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柳旦以自己的才华,独到的远见博得了万千青睐。在众多联姻或是巴结的请柬中,他很聪明地站进了寇宰相的队伍中。除此之外,余生虽然没有去过朝堂但当初那:“尊上礼下,以法为缰,君臣之礼。”这句话已然变成了威远将军一派抨击寇宰相的口头语。只不过少了半句,变成了,“尊上,以法为缰。”
对于这个结果,余生很满意,符合他所做的所有布置,唯一欠缺的便是自身实力依然不够强大。余生可不想考验那些要杀自己的人耐心如何,更不想测试洛阳城里大佬的冒险精神,这两者从来不成正比。
所以余生来到了应天府,求苏遮慕教他修行。这件事很难,难在余生跟苏遮慕的关系太浅。而令余生产生这种不靠谱想法的根源便是那夜苏遮慕在屋顶蹲了一夜,为他守了一夜。
轻扣二楼的门,余生推门而入。小小的房间里只坐着七八名教习,而随处可见的则是遍地一人高的资料,书籍。
余生躬身一礼,说道:“学生前来报道。”
一名批卷入迷的教习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开学都多少天了?若无心学习,回去便是。”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当下抬起头来却见所有教习都望着门口的位置。而老鬼更是拿着戒尺便要上前敲打,教习顿时有些语塞。顺着老鬼虽老却矫健的步伐,这名教习看到老鬼一戒尺便抽在了一名少年早早摊开准备着受罚的手心。
这一戒尺,说重不重,说轻也算轻,实在算不上惩罚。这与一贯严厉作风的老鬼实在不般配,更令他出奇的是,身旁更有多名教习抿嘴偷笑。
一名年轻教习拍了拍他,说道:“你看那老鬼,坑了学生不说,先拾人牙慧,真没个老师样。”
而余生则是勉为其难地受了这一记戒尺,毕竟人家是老师,自己确实晚了不止一两天。在与老教习若有若无的寒暄几句之后,余生径直来到苏遮慕的桌案前,施一礼恭敬说道:“老师,我来上课了。”
先前那名教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个被苏遮慕苏教习收纳的学生。一个是十几年前的洛阳城名人,差一点儿就进了应天府后山。另一个貌似名气也不小,只是名声一直不太好。
而无论是桌案边坐着的苏遮慕,还是另一边没有得老师同意便不敢起身的余生都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名气的尊重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