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管弦未起,只听得前厅燕娘们嬉笑打闹之声,偶有几句儒生高声吟诵的酸诗隐约传来。
堂内众人却是纷纷侧目,尤其是已经站在门前的钟休德死死瞧着杨望舒的脸,不知他为何发笑。
杨望舒见众人仍有疑惑,便笑着道:“穆清笑休德不长记性,我笑他喜欢撩拨老虎的胡须罢了。”
周穆清取盘中的果干吃下后,再顺杨望舒的话给众人解释。
“这休德每日都想与鹰扬作对,可每次都被鹰扬反将一军,却从不记教训,着实令人见了就像发笑。”
在座的公子们听后皆是连连附和称是,可见钟休德平日被捉弄后的气愤模样在众人眼中已是常见一景了。
钟休德见众人附和发笑,气的连忙争辩,“那不过是我大人大量,才不是我害怕那痴子咧。”
“是是是,你待会可别怕的躲到欧大哥身后才是,呵。”黄显荣揶揄笑道。
即使说笑,众人还是齐齐地望向门口,足以看出来者的重要程度,而钟休德仍忿忿不平地同众人拌嘴。
就钟休德和众人争辩时,外头喧闹声便渐渐散了些,唐安在旁轻声地提示了自家主子一声。
唐昂驹得到唐安的提醒,才像是终于回神似的抬眸望向门外。
一道昂藏欣长的声音便踏门而入,无视了在旁张牙舞爪的钟休德,径直走向唐昂驹的右手侧空位坐下。
样貌俊朗,身躯凛凛,目若深渊,剑眉入鬓,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行动间有如虎豹矫健,又如鹰隼般冷傲,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透着股傲然正气。
“来了。”
唐昂驹未语先含三分笑,待肖鹰扬入座后笑道,这眉眼间又多带一丝风流意,真是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嗯。”肖鹰扬给自己先倒了杯酒,仰头喝下,解了奔波来的口渴后,这才应了唐昂驹的话。
后来像是还不尽兴,便又倒了一碗,正要畅饮,钟休德便伸手夺走酒碗,快步闪身躲到了欧攸宁的身后。
“哟,迟了这些时辰,你还好意思这般尽兴饮酒,还不与我们...哎呦。”
钟休德本觉自己找好位置,肖鹰扬定拿他没办法,这才胆敢露头叫嚣。
谁知这一露头又被迎面来的核桃击中额头,痛呼捂额时又将酒撒在一旁正在看戏的绀青衣衫公子身上。
那公子容颜清朗,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可那笑堪堪僵在脸上,看着身上未干的酒液,有些失神。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钟休德连忙将酒碗放回桌上,小心翼翼盯着人,要知道姜俊彦喜净,这一撒怕会让姜俊彦气得不轻。
众人正看着姜俊彦,唐昂驹取出自己的随身帕子让肖鹰扬递过去,“且擦擦,休德孩子心性,莫与他见怪。”
倒是他说孩子心性时,旁的几位公子面上都显出调侃之色。
连肖鹰扬接帕子时都忍不住瞧几眼眼唐昂驹这张稚嫩的脸后才将帕子递给姜俊彦。
姜俊彦接过帕子后,向唐昂驹与肖鹰扬道了声谢,这才低头仔细的擦干酒液,期间作随意的扫了钟休德几眼,引来他吓得颤颤巍巍的模样后,便消了气。
唐昂驹无视他人那明晃晃的调侃之色,但耳根多少有些发红,握拳掩饰的轻咳两声,直瞧姜俊彦的举止。
他知道姜俊彦如此便并未生气,多少也是有些不悦,便亲自起身取了酒壶。
他起身给肖鹰扬与姜俊彦各倒了杯酒后,再回到主位上坐下。
钟休德见姜俊彦开始饮酒这才松口气从欧攸宁身后出来,悄悄朝唐昂驹拱手道谢。
之后钟休德更是老实的坐回原位,不敢再闹些动静。
肖鹰扬喝完唐昂驹倒的酒,定定看向主座的唐昂驹,见他倒酒不饮,只盯着酒色发呆,便先开口。
“你与我们有话相说的话,便直接讲了,何必作这般在外人面前装神弄鬼的模样。”
倒是肖鹰扬一提,他们这才想起今日是唐昂驹早上派小厮去他们府上递邀约的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急的事,这般匆忙的邀他们来这相聚。
见肖鹰扬一提,众人都瞧着自己,神色肃穆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惹的唐昂驹噗嗤一笑。
他笑道:“不过寻你们过来话个家常,顺便来此看看美人儿,听听小曲,何必这么严肃,惹得我自己都快以为自己要与你们商议何等大事一般。”
说完钟休德与黄显荣是已然放松,他们也觉得依着唐昂驹的作风,怎么可能有何大事需要商讨。
其他人虽有疑惑也是信了眼前性情不定的唐世子讲的话,只剩肖鹰扬还在狐疑地打量唐昂驹。
唐昂驹受着锐利的目光,只能叹气地摇了摇挂在旁的铃铛儿,外就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一些舞娘与乐师已走了进来。
他们对座上的各位贵公子恭敬的行礼后,在唐昂驹的示意下,本安静的雅间也响起鼓乐之声。
随着厅中舞娘的舞姿,空气中也弥漫了女子身上才有的胭脂香,甜又腻人,与这房间的燃香混合着,在人鼻尖萦绕出意乱情迷的香味。
见到这些舞娘后,众人这才安心了,肖鹰扬也是收回了目光,相信唐昂驹所说的他是来这儿找乐子的。
舞娘在厅中起舞,众人饮酒作乐,见着气氛渐渐热闹,唐昂驹放下手中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