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生在偏僻的小山村中,偏僻到村子四周都是山,连爬三座大山才能看到最近的城镇。
少年偶尔会剩下一点吃的,换隔壁家牛二柱用简陋的语言描绘城镇的美好。那流了鼻涕不知道擦的蠢孩子,用手比划着外面世界的美好,有着更好吃的冰糖葫芦,好看的皮影戏,还有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们。
“城镇就是比村子更大的地方,那里比村子更大的房子,还有好吃的糖果。我爹看到城里的女人,眼睛都直了,还让我不准跟娘说。”
牛二柱抱着少年辛苦摘下来的果子,猛地吸了鼻涕,得了便宜还卖乖,嘲笑着少年总是向他打探外面世界的光景:“告诉你这么多也没有用,你只是物品,连名字都没有的东西,离不开村子。”
少年不允许离开村庄,连村子里来了外面的商人,也会被关在院子里,警告不准出去。
年幼的孩子并不明白物品和人的区别,哪怕他们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说着一样的语言。但父母这么告诉牛二柱,那事实就是这样。
少年听够了,也不反驳,扛着篓子回到家里去。
村子里的人多是愚昧的农民,经商的一个都没有。如果年轻人有机会逃出这座山村,一定会逃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这里太压抑,每个人都被扭曲的道德绑架着,每一个人都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
少年是特殊的,少年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施害者,少年只是一个物品。
......
从后山找完药草,还要回来砍柴火。
看着堆积如山的木柴,少年握着斧子,默然地挥舞。
一下,两下,三下,力气很大。
哪怕少年努力在砍柴火,也有人对他的工作速度感到不满。
“柴火砍好了没有!拖拖拉拉,小心今天没有饭吃!”
身后爆出年龄相仿阿大的怒骂,吃干净的果核扔在少年头上,有点疼。
“马上。”少年微弱回答着,干涸的喉咙蠕动了一下,企图分泌出一点水,滋润已经一上午没喝水的嗓子。
半人高的斧头握紧在手中,吃力地抬起,重重劈砍下来,把眼前的柴火砍成两半。
重复相同的机械劳作,直至满足今日份的工作量。
“慢死了!快点搬去厨房!”刚刚呵斥过少年的阿大嚷嚷着,又在指挥少年了。
少年听到他不满又气愤的嘟哝声,“每天吃得那么少,还长那么高,真是晦气。”
那个同龄人愤恨少年比他高很久了,本就不多的食物,经常被他以“偷偷在外开小灶”克扣。
少年没有办法反抗,因为少年只是一件物品,物品是不允许违背使用者。
这样的杂念只是在脑内存在数秒,然后少年把柴火搬到了厨房里,经过装水的大缸,踮着脚尖往水缸内看去。
少年的面容蒙上了脏兮兮的污渍,仍不减身子骨开始长开的俊美,许久没有打理过的稠密长发披散落下,掩去了大半的光,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死了般空洞,凝视着水中的自己。
倒影的自己,像是蒙尘的精致玩偶,哪怕身上有着再多的伤痕和脏东西掩盖,都藏不住那好看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