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东的胆子大,什么事情都敢去尝试,不管这件事情到底出格不出格,这实际上是一个优点,比刘亦东的心软好得太多太多。
韩卫东胆大心细,知道李明宇抓住了陈道明,现在是要命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得想个办法。他的办法也很简单,自己过去把陈道明找出来,如果对方让自己带走,自己带走放了最多也就是个处分,陈道明的事情不大,说破天自己最多把公职给丢了再蹲两年监狱而已。
现在谁都没有把握李明宇会不会狗急跳墙,陈道明的命与自己的朝不保夕的工作相比,那几乎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当然韩卫东还有第二个计划,他现在被停职了,要想把人带出来基本上可能性不大,但是见一面是没问题的。韩卫东仔仔细细算了一遍,出去买了一盒鸡腿饭,拎在了手里。自己这一次再说去送饭,车停在门口,进去之后把陈道明叫道办公室吃一顿饭,相信这个面子还是会有人给的。
然后就给陈道明一把刀,让他挟持自己出去,上车先逃走再说,自己在后面拦着追出去的警察。
想一想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极高,只要躲过这几天,伴随着山南市大事件的一点点进行,也就没有人有闲心去理陈道明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货色了。
韩卫东心里算是有了底,他去了上次的派出所,进去的时候直接找到了所长办公室,腆着笑脸说,老哥,我又来了。
对方看是韩卫东,很热情地招呼了几声,旁边的人递烟递水,人家说,老韩,怎么还停职了?
公安系统的人说话有点直,这话说出来也没有人介意,韩卫东说,事情闹得有点大呗。
对方说,听说……开枪了。
韩卫东说,嗯,五枪。
对方低声说,还是那个人?
韩卫东又点了点头,对方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事情出来了,大家听着都挺心寒的。真的,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没死在歹徒手里……不说了,不说了。
韩卫东说,张队没事儿。
对方说,不管怎么说,我听到了心里就不舒服,你们还都给停职了。这么说吧,就当是休假了,正好躲一躲最近这场大灾。
韩卫东笑了笑,又晃了晃头,对方跟他相视而笑,然后说,看你朋友来了?
韩卫东说,我琢磨也挺长时间了,打算接他出去,看能行么?
对方说,这我可做不了主。
韩卫东哦了一声说,那没关系,我带他吃顿饭可以么?洗个澡,这几天估计也挺狼狈的。你还不相信我么?放心,绝对把人给你送回来。
对方说,老弟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人不在我这里。
韩卫东一愣,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他说,人呢?
对方说,局长要走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没送回我这里来。
韩卫东说,出去的手续办了么?
对方摇了摇头说,没办,但是你也知道,这手续有什么要紧的?这要是把人放了,回头随便找个人签个字也就得了。
韩卫东嗯了一声,他站起来说,老哥,打扰了,我必须的去找找我这个朋友。
对方点了点头说,这几天大家都高度紧张,否则我真陪你晚上喝点酒,让你诉诉苦了。不过你放心,你这都是暂时的,系统里面这么多弟兄看着呢,那几个王八蛋让谁碰到都得打死,你一枪一个算是好的了。
韩卫东感激地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事情并没有解决,这让韩卫东的心情低到了谷底,他给刘亦东打了个电话,巧的是刘亦东正在孙开志的房间里面走出来,刚刚离开市政府。
刘亦东坐了车与韩卫东会了面,两个人相见居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只是互相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在山南市此时此刻虽然也算混得有模有样,可也就算是小有成就,对付一般人还可以,真碰到李明宇这种人,而且是不要命的李明宇,他们两个真的是毫无办法。
这种无力感很让人不爽,两个人相视无言许久,韩卫东说,我们去哪里?
此时此刻离跟李明宇见面的时间还很久,两个人没有地方可以去,刘亦东也没说想回家,想了半天说,要不然去德宝斋吧。
韩卫东哦了一声说,苏老板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刘亦东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也知道了?
韩卫东说,这么大的事情,还是由于公安局的追赶出的车祸,我能不知道?不知道德宝斋现在怎么样了。
刘亦东说,我的一个朋友接手了。
韩卫东有些狐疑,他说,你的朋友我都认识,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刘亦东说,这个你不认识。
韩卫东又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是那个紫嫣吧。
刘亦东愣了一下说,你知道她?
韩卫东笑了,他说,不光我知道,山南市很多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没有人太在意。都说刘书记爱上了一个小寡妇,我其实一直都想看看,但是你又不给机会。
刘亦东说,我们两个没什么。
韩卫东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有什么没什么你说的不算,流言蜚语说得才算。一百个人认为你是真的,你就是真的,你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明白。走吧,去见见,再不见,说不上就没机会见了。
刘亦东说,你怎么说这话?
韩卫东说,李明宇找你,肯定是要师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去么?我绝对不能把师师交出去,但是我也绝对不能让陈道明因为师师而死。李明宇凭什么听我的?他不会,绝对不会听我的。所以我这一次去找李明宇讲条件,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李明宇不会给我好差事,我有心理准备。
刘亦东说,事情总能解决,别想得那么严重。
韩卫东说,我先跟你说明白了,我的命放在这里了,一命换一命,我换的不是陈道明的命,我换的是师师的命。李明宇要师师的命,那就是要我的命,我不能让小明因为我枉死。我知道你会不同意,但是没办法,这是我的决定。否则你告诉我,我能牺牲谁。
刘亦东叹了口气说,不用你,还有我呢。
韩卫东摇头说,你如果不交出师师,对李明宇应该没有什么大用,你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而你要是敢交出师师,我第一肯定也活不了,第二我死了也不原谅你。
刘亦东说,得,得,得,你他妈的还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呢。四十五岁弄得跟个痴情的小处男一样,你说你有意思么?韩卫东,我告诉你,这样他妈的很没有意思。
韩卫东说,那你给我说出个意思来。
刘亦东说,要不然就这样,见到李明宇他不放人,咱俩就绑了他,他不交出陈道明,咱们两个就不放他。行不行?
韩卫东扑哧一下笑了,他说,没看出来,你现在是县委书记了,也算是一方的土皇帝,还敢跟我做这种土匪的买卖?
刘亦东说,我不能让你死,也不能让小明死,这么说吧,虽然你觉得我会出卖韩师师,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韩师师死。你到底敢还是不敢?
韩卫东说,有你这话就行,敢不敢的不用你管,你进去跟他说完,然后你就走。咱们两个兄弟总要有一个在外面照顾父母妻儿的,对不对?你的前途光明,位高权重,这个重任当然是要交给你,哥哥我找一个轻巧的,父母你来照顾,人我救出来,不行就真他妈的绑了李明宇。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皇帝拉下马什么的。
刘亦东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韩卫东一拍大腿说,对,就这句话,皇帝都不怕还怕一个土皇帝?德宝斋也到了,走,见你的老相好去。
刘亦东说,你说话注意点,别乱开玩笑。
韩卫东哈哈一笑说,行啦,我知道了,看你紧张的,还说自己没事儿。刚刚说我跟痴情的处男一样,现在你呢?就跟相亲的处男一样吧。咱们两个小处男,携手闯天下,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