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城,府东街。
八个人行色匆匆朝前往赶路,走走停停,时而观望远处的情况。
陆明走在最后面,他还搀扶着翟宁,此时翟宁一阵高烧刚刚退去,又受了重伤,身体还是极为虚弱。
好在当时因为贾老三伤的比较严重,其余人并未关注翟宁,因此翟宁没有上药,逃过一劫。
“陆明,听我说。你带着我,是逃不出这里的。把我放到一边,自己去逃命吧。”翟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是铁打的汉子,普通的风寒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太严重的影响。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群鞑靼的怯薛军,在刀刃之上粹毒,以至于翟宁的伤口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是边军常用的手段,在箭矢上吐沫剧毒之物,中箭者会伤口腐败溃烂,常年无法治愈。
“陆明,不要管我,赶紧走吧。我怕是活不成了,这辈子能摸进鞑靼可汗的金帐里又活着出来,已经值了。”翟宁喃喃出声,眼神已经有些恍惚。
陆明没有说话,抓着翟宁肩膀的手稍微用力,让翟宁走的更加平稳。
突然,前方领路的几个人停下了。
杨迁忽然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陆明:“有句话,我现在必须要说。带着这么一个累赘,你打算把我们全都拖累死吗!”
杨迁拔出刀,冷喝道:“千户大人的身手确实比杨某要好,可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老三已经死了,我们几个人若是步伐快点,能够逃离这鬼地方。但若是带上他,怕是一个也别想离开!”
陆明目不斜视的看向杨迁:“你们可以离开,这黑木盒子,我也可以交给你们。但翟宁,我不会抛弃!”
杨迁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愿意跟我走的,过来!”
顿时,有两人走到杨迁身后,他们和杨迁一样来自辽东。
而选择继续留下的,却有三人,刀疤、谷元忠,以及苏鹏。
他们十二人,本就不是一条心。能够被发配到边关的,无不是身犯重罪之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可以抛弃一切。
杨迁咬紧牙关,他本以为其他人都会选择和他一起,却没想到仅有两人。
“老子从当兵起就没放弃过袍泽兄弟,你杨迁想做逃兵,别拉着我们一起。”刀疤瓮声瓮气道。
杨迁攥紧拳头,此地的危险,他已经大体清楚。仅凭他们三人,若是逃跑的话很可能有死无生。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不远处,忽然起了一阵迷雾。
叮铛,叮铛。
有悠悠铃声,从街道不远处传出。
八个人脸色瞬间一变,谷元忠沉声道:“是鬼兵!”
之前的争执结束,众人迅速躲藏在一座府衙内。
苏鹏悄悄将门闩落下,几个人顺着门缝朝外面望去,静静等待那群鬼兵消失。
“这里……似乎是此城的官府衙门!”苏鹏忽然指了指身后的画壁。
众人的视线顺着画壁向上望去,在一片威严肃穆的屋檐之上,有一块“登天府城”的砖铭清晰可见。
“官府里应该有此城的地图,我们找到地图,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谷元忠站起身,朝府衙里面走去。
经历了前几次的经历,众人已经变得特别小心谨慎,若是发现不对劲,立刻逃走。
谷元忠快步来到堂前,眼前赫然出现两道仪仗,一为“肃静”,一为“回避”,正对面有一扇牌匾,题为“明镜高悬”。
陆明找了正堂前一把椅子,让翟宁先坐下休息。
“有人在这里动了刑。”谷元忠脸色有些阴沉,他指了指正堂中心处放置的一把刑具。
刑具是一把枷锁,扣住脖子的部分内侧布满了锋利的尖刺,而在套住手腕的地方同样有不少倒钩,上面早已血迹斑斑。
这件事并不罕见,几个人都是见惯了死人,并未感觉到有些不妥。
陆明走到正堂的桌案前,开始翻阅上面的案牍。
这里是官员处理公务的地方,案牍中充斥着大量的记号,但有一点十分显眼,那便是这登天府衙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