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瞠目结舌，四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沈言诚的手捏住面具，缓缓向下移开，他清逸的面庞便一点点出现在云姝眼前。
小林子惊呼出声：“殿下……”
面具落下，两张冷静淡然的面孔无声相对，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沈言诚轻蔑一笑，“云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云姝不想伤他的自尊之心，决意撒谎，“是刚刚凝视你眼睛的时候，我认出了是你。”
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不久便会好转，沈言诚终于不再将此事作为莫大的心结，刚才也不知脑子里一瞬间想了什么，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当着她的面摘下了面具，但他未有后悔，只问：“云姝，你会因此瞧不起我吗？”
云姝显得云淡风轻，“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四殿下只是生了病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好瞧不起？”
“你不想问，我好好的一个四皇子，怎么会得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疾？”
“四殿下若是愿意说，臣女很愿意为殿下分忧。”
沈言诚站起来，又走到窗边看雪，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又化作一滴水，消失在他的发缝之间，他的声音渺远得像是天边传来的，“打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从来不被允许和我的亲母妃见面。皇后娘娘待我，不能说不好，但我清楚，她抚养我，只是身为嫡妻的职责。后来她有了言遥，我在凤仪殿就好像变得透明了。”
他背着身体，云姝看不见他的神情，“小时候每每看见母后对言遥亲昵，我总是羡慕地倚在门口，母后也分明看见了我渴望的眼神，却还是冷漠地叫.春兰将我带走。所以自小，我就拼命读书学习，就是为了能让父皇和母后多看我一眼。”
他仿佛在笑，“可是，我太天真了，父皇对我的厌恶，是刻在骨髓里的，而我的勤奋和表露出来的天资，也叫母后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
沈言诚闭上眼睛，不愿意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云姝没有催促，也不曾打断，只静静候着。小林子心疼主子，焦急唤道：“殿下……”
沈言诚尝试再三，仍旧无法启齿，但他莫名的不想对云姝隐瞒，便默许小林子出言。
小林子站到一边，低着头说：“四殿下少年初长成时，皇后娘娘便送了许多通房宫女到思存殿。当时殿下将将成人，这些事情上不懂，堪堪便坏了身子。”
沈言诚双手支在窗台，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使得他深觉自己无颜面对云姝，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云姝听得皱眉，却不是因为沈言诚当年的少不更事，而是皇后如此险恶的所作所为，她朝沈言诚伸出去的不是破皮割肉的刀子，是断了他的心神，可谓杀人诛心。
原来母仪天下，恩惠六宫的皇后，内里竟是如此破败；或许……云姝眸光一变，当初六皇子坠马，自己深陷暴室，险些便波及徐贵嫔和沈言诚，想来怕是与凤仪殿脱不开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