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明显感觉陶严身子一僵，他显然还没有想得这么长远，怔怔地说：“不可能吧？”他有些难以接受，“难道要我交出征西军的虎符？”
“现在还没人提，是因为还没回朝，你也暂时还未曾被封王，但我想这是早晚之事，言官不可能放任坏了沿用百年的规矩。”
陶严沉默，显然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信息。
云姝并不着急催促，耐心地给他时间去消化。
良久，陶严终于笑了，无奈道：“那我这宣武将军，怕也是做到头了。”
宣武将军并非军营之中的官衔，是皇帝为表殊荣，特地赐下的名号，若论真正军营里的官职，陶严当是征西大将军，云姝便问：“假如你卸任征西大将军，按照军中的规矩，谁有资格继任？”
“按照规矩，自然是副将继任，也就是顾瑀。”陶严面露愁色，“顾瑀此人的性子，过于任性，不够稳重，征西军若是交到他手里，说实话，我不甚放心。”
“不仅如此，还有别的。”云姝望向另一侧共乘一马的顾氏兄妹，“你想过吗，假如你有亲妹妹，那么皇后现在看上的还能是顾晚柠吗？”
“你是说，皇后看中的是顾晚柠背后的顾瑀——手中的兵权？”
云姝分析道：“满宫里都知道，皇后想让五皇子当太子，奈何这些年来陛下一直不松口。你是陶严时，娶顾晚柠是联络你和顾瑀最好的方式，而现在你要卸任征西大将军，按常理自然是顾瑀继任，这对皇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有个手握征西军的郎舅，对于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岂非更加如虎添翼？皇后和顾晚柠，想来已经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合作关系。”
陶严皱眉，“我无心去争夺什么太子之位。”
“争不争夺是一回事，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来你也认为顾瑀不具备统领征西军的能力，”云姝冷静道，“二来你和皇夫人回宫，成为了皇后从天而降的最大威胁，谁能保证她不会利用顾瑀做出什么事情来？宫中一惯风云变幻，许多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牵涉进去的，你应当为自己和皇夫人的安危考虑。”
陶严思忖片刻，脑中仍旧有些乱，一时之间尚且捋不清楚，“云姝，你让我想想吧。”
云姝便不再言语，她知道陶严是理智的，待他考虑清楚了，必然会拿出一个万全的主意。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腊月里了，恰好在初八，正好每家每户都熬了腊八粥，香气四溢。
云姝没有立刻便跟着进去宫中，这些日子为了陶严的事简直殚精竭虑，一时将自己的事搁置到了一旁，她这次要回越归侯府收拾细软，再者，有的蠢蠢欲动人，也该收拾收拾了。
越归侯府中，没有分毫过节的喜气。
侯夫人张氏因谋害圣躬之罪身死，连丧仪都不允许大办，只能够草草下葬。
李云婳正跪在堂前给母亲烧纸，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倏忽间抬起头。
张氏之死给了她莫大的打击，连带着眼睛都是带着血丝的，手中的一叠黄纸重重丢进火盆里，她大步跨出门槛拦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