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吴大白也没料到,他这次的洛阳之行,竟然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一壶温酒,二碟瓜果,二碟糕点搁着,吴大白跟空海两人,住进了洛阳城最有名的花雨楼.
据说这楼在长安城里也有,只是他还没去过。
桌上的器具都是银质,十分漂亮,而这里的一晚上的花费要二十两很子,这点银子在吴大白看来无所谓,他还有一个皇上做他的冤大头。
但凡钱不够花的时候,只要回宫一趟就能解决。
只不过此间的服务与豪奢陈设细节,对空海这个在寺院中呆了多年的和尚而言,实在是一种享受。
“和尚,喝酒。”吴大白给空海倒上了一杯。
酒喝了两盅,果子吃了几粒,隔着楼阁里的飘窗,可以看下花雨楼里舞台上的舞蹈.轻歌慢舞,举手之间自有风情,这是吴大白的最爱。
“你是来这里看姑娘的吧?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和尚么?”空海看着吴大白笑道。
“和尚都不能来欣赏歌舞么?话说这里可不是青楼,我可没败坏你的名声。”吴大白举起杯了,喝了一口酒。
空海看着楼下大厅里坐着巧笑倩兮的姑娘,不由得摇摇头.
看着吴大白说:“任你千般巧说,在我眼里色即是空。”
吴大白这时正想着如何去楼里找个姑娘依偎相伴你侬我侬,被空海一声断喝,顿时失去了兴致。
“和尚,人生得意须尽欢!”吴大白笑道。
空海看着他静静地回道:“情重易生娑婆,爱深终堕轮回,世间万物,色即是空。”
知道自己道理讲不过和空海,吴大白又喝了一口酒。
“花前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还好,我有和尚你可以说说话,聊比这楼里许多才子佳人有趣的多了。”
空海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有心事?”
吴大白看了看一眼,笑道:“这世间,除了和尚你,谁没有自己的心事?”
正说话间,房门传来了小二的扣门声。
“进来吧!”吴大白喊了一声。
只见楼中的伙计手里端着食盘,里面有一壶酒,二碟菜,一碟花生米。
而小二身后,站着一位身高五尺有余,一身青衣打扮,看上去不过中年书生.微笑地看着两人,抱拳问道:“请问,此间可有日间看破那玄术的和尚?”
想都不用想,中年男人所说的和尚,就是空海。
“和尚,好像是找你喔。”坐在旁边的吴大白,看着空海笑道。
就算不说,空海也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找的是自己。
“请问您就是今天在城南集市,一眼就穿道士幻术的那位和尚。”中年男人问道。
“若是卖瓜的那老人,就是我了。”空海喝了一口酒,微笑着回答。
即使一边吃着东西,但他态度温和,不会让中年男人感觉不快。
“真是失礼了,前来打扰二位。”中年男人说。
“没关系。”空海微笑着回道。
“和尚是樱花国人士吗?”中年男人问道。
“樱花国僧人空海。”空海报上名字。
“在下楼雨枫,是花雨楼的掌柜,今日得遇二位,实是幸事一件。”中年男人笑道。
“不知掌柜找我何事?”空海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从长安传来消息,说樱花国的大和尚跟大唐的吴翰林要来洛阳,宫里要在下好生接待两位,我差人找了几日......”中年男人吩嘱伙计将酒菜罢上。
“难道是宫中有事找我?”吴大白抬着看着这个叫楼雨枫的中年男人。
“在下曾替宫里办了一些小事,所以但凡宫中有事,在下都得亲力亲为,力求办得妥当才是。”中年男人靠着桌边坐下,挥手让伙计退下。
“我只是出来陪和尚流山玩水,算不上公事。”吴大白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太喜欢中年男人给他的感觉。
“若找我有事可尽管开口。”空海低头想了想,静静地回道。
“在您旅途打扰您,真是抱歉。首先请听我把话说完。”中年男人看了二人一眼后,微笑着说道。
“其实,花雨楼今年跟宫里合作,替皇上挑选妃子......”中年男从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沐风春的错觉。
“我自宫中来,怎么没听皇上提起过?”吴大白轻皱了一下眉头?
“象翰林这样的贵人,哪里会注意这种小事?”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声。
“色即是空!”空海看了吴大白一眼,淡淡地提醒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吴大白撇了他一眼,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中年男人看着二人,抚掌大笑道:“两位真是妙人,来试试我这秘制的美酒!”
说完拎起银色质的酒壶,给二人倒上。
只见一道淡金色的酒线从银壶嘴往酒杯里注入,有一种扑鼻的异香在屋子里散开,让人不饮而醉......
“好酒啊!”吴大白赞叹道。
“此酒用了雪山上的雪莲跟西域天竺的曼陀罗以及数十种名贵的药材,花了十年陈酿得来,实属不易。”中年男从笑道。
空海也端起杯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赞道:“即便色即是空,这也是好色!”
“和尚不能好色!”吴大白乐了,怼了他一句。
“和尚的好色不是施主的好色!”空海寸步不让。
“风花雪月,莫不是色,二位说是也不是?”眼见二人怼上,中年男从突然插了一句。
空海一怔,随后回道:“世间万物,莫不是色,施主说的极妙。”
吴大白撇了撇嘴,端起中年男人倒的酒,一仰头喝了下去:“如这般牛饮,也是好色?只是我喜欢的色,终究不是和尚要的色。”
说完这话,伸手从碟子里夹了一筷子小菜,再叹:“人生在世不称意,活着便是煎熬。”
中年男子听了他这句话,眉头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空海没有理会他,只是就着银杯喝了半口酒,静静地说道:“人世间的爱恨别离,生老病死,哪一样不是煎熬?若是,你便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不料吴大白抬头望着窗底下的戏台,轻轻回道:“生亦何欢,死又何患?和尚你我差一点就死在海上,这点还看不明白么?”
空海看着吴大白半醉的模样,终是不忍伤他,只得轻叹:“你既看破了生死,却勘不破爱恨情仇,真是一个痴人。”
中年男人看着两人拌嘴,竟然插不上半句话,不禁有些恼火,心道我来是有事相求的。
正在二个争执不休的时候,楼下的戏台传来了一阵琴声,却是有女子在琴声相伴之下唱开了一首大唐传颂最方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