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守林带着俩孩子往集市中间卖麻花的地方挤,快过年了,大人都要办年货,孩子放假了也难得出来溜达溜达,市场里的人摩肩接踵,很快谭叙就被淹没在人潮里。
东张西望,急的差点就要大喊了,谭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谭叙从一个卖玩具的摊子前拽出来:“也不吱一声就没影了,你就不怕丢了?不让你来你非得来,来了又不听话,我跟你说谭叙,我就找你一回,下次再瞅不见你,我才不管你呢,直接跟爸走人!”
谭叙“嗯嗯”两声,没敢顶嘴,手闷子被姐姐牢牢地抓在手里,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突然,谭笑“咦”了一声,最后两只脚哐当哐当在地上乱剁。
“姐、咋了?”谭叙个子矮,被人墙包裹在里面,四周向小山一样黑压压的,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找不着爸了。”
谭笑个子也不高,但她扒拉着人缝四处寻摸,连个谭守林的影子都没瞧见。孩子没丢,到把大人给丢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啊?爸去哪了钱还在他那呢!没有钱咱俩咋买东西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还买东西,咱俩不丢了都不错了。跟紧我,要是你再丢了,就啥也不用干,找人就行了。”
“我饿了呀……”
谭叙小声地嘀咕着,却也知道姐姐说的对,没有大人跟着的俩孩子,被人掠去的概率非常之大。再说了,钱都在爸兜里呢,跟姐说也没有用。
谭笑也深知这一点,一双眼睛四处乱转,在人群中寻找爸爸的身影,耳朵也灵敏地捕捉所有可能对他们不利的声音。
“哎,快看,那边有人抢钱啦!”
“哪呢?”
“那块!卖牛羊那块。”
“哪个屯子的人被抢了呀?人有没有事啊?”
“不知道啊?快过去瞧瞧!”
谭笑拉着弟弟往回走,路上议论声不绝于耳,顺着人们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很多人围在卖牛羊那个通常人烟稀少的地方。
“唉,一到过年的时候就这样,你说晚上去谁家偷点就行了呗,这大白天的还明着抢。”
“还偷着点呢?小偷小摸哪里够用?前几天我们队一户人家两头大老牛都被人牵走了,那家的老娘们儿坐在院子里哭,就是哭死又能咋的,牛也回不来。”
“这人太缺德了,你牵一个还不行,都给人弄走,让人日子咋过呀?明抢明夺的,这跟以前的胡子有啥区别,一到冬天就提心吊胆的,真是没招了。”
民风淳朴从来不是这个地方的标配,听妈妈说,解放前,拜泉县匪患横行,哪个屯子谁家过得好,那些个土匪都知道,逢年过节都要到家里掠夺一番。
谭笑的太姥爷,曾经是某大户人家的持枪护院,一手好枪人见人怕。虽然后来因为抽大烟死了,却也把打枪的本事传给了谭笑的姥爷。
到了现在,虽说没有土匪这一说,可偷抢的事情却屡屡发生。尤其是在买卖牛羊那地方,钱交到你手里,往往还不等你揣进衣兜,就有人一把抢过去,然后夺路而逃。
被抢的人哭天抹地却也于事无补,正所谓满怀期待而来,心如死灰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