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系平发出的哀嚎让沈渊心神一震。
要知道，这一次尸骸上帝的显化可不同于以往。
曾经沈渊以尸骸上帝恐吓天照、须佐之男，都只是借用了尸骸上帝苍白死寂的视线，根本没有触及尸骸上帝的本体。
这其中固然有沈渊防止尸骸上帝威能外泄的原因，但更多情况下，沈渊自身也无法从上帝已死天赋上借取太多的力量展现出尸骸上帝的本尊。
直到沈渊进入了神明状态后，感受到了自身与上帝已死天赋更加紧密的联系，才能够以取巧的方式让尸骸上帝之身显现在这片高天之墟当中。
并且沈渊也无法让尸骸上帝发挥出任何攻伐之能，将其唤出也只是想要借助尸骸上帝的位格打破高系平化身的血月平衡，让高系平死于灵性崩溃。
天照只是触及过尸骸上帝的视线，所以对于尸骸上帝的认知并不全面。
才会屡屡猜错沈渊背后的大能者身份，祂根本没有想到明面上出身大汉神系的沈渊背后，竟然会是教廷神系中自高无上的唯一神上帝。
在沈渊所接触到的人中，眼前化身血月的高系平是唯一一个能够直接见到上帝本尊的人。
以这位前任太阴星君的眼界，再加上尸骸上帝本体彻底显现，绝对不会犯天照一样的错误将上帝认错。
那么这就意味着，高系平所发出的恐惧哀嚎确实是针对尸骸上帝。
而高系平口中的短短三句话，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让沈渊都忍不住陷入沉思。
他从未想过这位前任太阴星君会如此失态。
而且是这种情绪的失态，绝对不是针对尸骸上帝显化打破祂肉身平衡所带来的崩溃。
沈渊绝对不相信，一个能够走到半步造化之境的古老神祇会因为战斗失利而发出如此绝望的哀嚎。
在高系平的情绪中，更多的似乎是对于尸骸上帝陨落这件事情本身的恐惧与疑惑。
“从第一句话里，高系平对于尸骸上帝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随后的第二句话，高系平意识到上帝本尊已然死亡，原本的惊讶立刻化作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绝望。
很显然，高系平并不认为上帝会死于天地大劫。”
沈渊眼神微微一沉，心中思绪起伏。
“高系平能够这样的认知就很有意思了。
在现有的信息中，所有答案都一致认为越是高位格的存在，在天地大劫之中愈发危险。
上帝站在诸多神系的顶点，其地位甚至要高过大部分的造化境，能够与其并列的也只有大汉昊天上帝三清天尊、希腊混沌之卡俄斯与神王宙斯、北欧巨人始祖伊米尔与神王奥丁、天竺创世梵天与释迦牟尼佛。
甚至于作为唯一神，上帝在这些顶尖的神王创世神面前，都是位列最上层的存在。
这样的上帝，在天地大劫之中陨落令人震撼，却不至于让堂堂太阴星君都因此绝望。”
“除非...在祂的认知中，天地大劫中越是上位者所遭遇危机便越强的理论是错的？
又或者说，当灾劫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被已经进入了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里？”
“而且高系平口中最重要的第三句话里，提到了诸位天尊的谋划，能够让祂如此称呼必然是指四御之上的三清天尊。
这一场谋划中，似乎牵扯到了三清、上帝...甚至是诸多神系中其他的顶尖大人物。
这些无上存在，似乎在天地大劫之前便已经达成了某些共识。”
沈渊努力地从高系平的只言片语，结合自己已知，推断出一些信息。
如果真如高系平所言，各大神系的无上存在早已有了谋划，在相互之间达成了共识，天地大劫所带来的影响应该不至于如此深远才对。
回想一下现如今各大神系的结局。
大汉神系群仙众神一夜之间离奇消失，道门至高圣地玉京山坍塌三清天尊不知所踪。唯一的消息是从象头神迦尼萨口中知晓，大汉神系有强者封锁天外隔绝邪神，但其中仍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天竺神系崩溃，湿婆为了躲避灾劫转生大自在天，被灾劫掀起大战试图吞并佛门。创世神梵天具体情况未知，只留下了名为梵天一梦的副本。
北欧神系诸神黄昏降临，除了死国之主海拉尚存之外，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消息。
教廷神系天堂坍塌，无数原初天使堕落，上帝更是沈渊所知晓的唯一一位确定陨落的无上者，其尸体高悬于天堂废墟化作尸骸。
各大神系遭遇的种种，让沈渊忍不住心底一阵发紧。
高系平对于天地大劫到底知道多少？祂又为何会选择在瀛洲假死转生躲避灾劫？天尊们的谋划到底是什么，为何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
这些疑惑纠缠在沈渊的脑海中，让他忍不住将视线看向了天空之上。
破碎天空一角依旧映照着坍塌的天堂世界，尸骸上帝巨大的身躯横亘于虚空之中，只是视线触及便感觉到一阵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苍白死寂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化身血月的高系平，而是一直落在沈渊身上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愈发让人不安。
这不是沈渊第一次薅尸骸上帝羊毛了，甚至可以说沈渊的多次危难都是靠着薅尸骸上帝的羊毛度过的。
可即便是沈渊第一次洞悉到尸骸上帝视线的存在，也没有现如今这发自灵魂伸出的战栗让人不安。
就好像一头将自己死死锁定，随时都会扑上来将自己撕碎的恐怖巨兽。
“这就是上帝已死的因果吗？
越是强大，便越接近其因果本质。”
“无论是这个天赋，还是数次对于尸骸上帝的薅羊毛行为，都并非没有代价。
那逐渐加深的因果，必然会在未来得到印证。”
沈渊心中了然，不过那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如今沈渊与尸骸上帝之间的差距无法用道理计之，却不代表未来的沈渊没有对抗上帝已死因果的力量。
强行移开视线不去与尸骸上帝对视，沈渊将目光放在了那一轮逐渐崩溃的血月之上。
血月外表那纠缠触须融合化作的躯体正在不断崩溃，这些从高系平本体的残骸上因真实污染而诞生的血肉，都仿佛具有了智慧生命的特征。
在灵性崩溃的境地中，这些血肉在蠕动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却依旧无济于事。
而高系平自身，则是在说出了那三句话之后便陷入了呆滞当中，对于崩溃的身躯都没有丝毫地理会，只是努力睁大眼睛直视尸骸上帝身躯之上的伤痕。
可越是努力凝视，高系平身上的崩溃情况便愈发严重。
其实无论是七境的堕落神祇，又或是更高层次的八境堕落主神，其本质上都已经无法被称之为生灵了。
被灵性彻底侵蚀的生物会化作这个世界的缺陷，生灵之癌。
正常来说，祂们不应有任何的理智，就像是那些被灵性彻底污染的腐烂妖魔一般。
而大多数堕落神祇，都是依靠着灵性的混乱与自身维持一丝生命的平衡。
只有这样，祂们才能拥有理智、拥有智慧，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堕落神祇即便是腐烂衰败，都愿意强行塑造出一具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