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骏才的目光怨毒至极，他既不求饶，也不服软，只一味重复着小畜生几个字。
季自问和他并没有直接的仇怨，那他这一腔仇恨，只能说是季秀娥灌输的好了。
神奇的季秀娥，痛失长子，原该更珍惜这唯一的小儿子才是，没想到却把他养成了一个阴郁偏狭的报复机器。
“不敢当，小畜生的称号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你！”黄骏才激动之下想欠身而起，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又痛的跌了回去。
季笑眯眯道：“用不着跟我谦虚，想想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这名号实至名归。”
黄骏才梗着脖子，满脸强横：“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你少血口喷人！”
“年轻人不能太健忘，远的记不住，眼下是什么状况你倒是说说。大半夜翻别人家墙头，别告诉我你是在看风景。”
黄骏才撇过脸，不说话了。
被人抓了个现形，量他也无话可说。
季蹲下身子，把油灯移到他近前。
黄骏才脸上浮现出更加浓重的厌恶：“滚开！离我远点！”
季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就那样盯着他看。
直把他打量的浑身发僵，才故作惊讶道。
“骏才表哥，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黄骏才瞬间不自在起来：“不知道你说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呢，咱们定然是见过的，你再好好想想。不是现在，也不是上回在季家老宅，再往前想想，大年初一，抓壮丁，鸡冠山……”
季每说出一个关键词，黄骏才脸上就慌乱一分。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季眨了眨眼，“那你还记不记得，在大家疲于奔命的时候，你趁乱把一对姐弟撞……”
“你胡说！我没有！”
黄骏才外厉内荏，明显心虚，但仍然嘴硬。
季无视他的否认，兀自道：“你是不是以为山下是悬崖，那俩人掉下去必死无疑？可惜，不过是个陡坡而已。”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掉下去那是你该死，你该死！”黄骏才直接暴躁了。
“你怎么就清楚那人是我呢？我说了吗？”
黄骏才的吼声戛然而止。
季慢慢冷了脸：“小小年纪就生害人之心，恶毒如斯，究竟谁是畜生？”
“恶毒的明明是你，是你们一家！要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季紧跟着问。
黄骏才却不肯说了。
“不肯说实话是吧，你不是说我恶毒吗？夜黑风高杀人夜，信不信我让大黄把你咬死，再把你丢到荒山。”
这话说的自然而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经常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关山垂眼看着季，神色不明。
黄骏才更是眼神一缩，下意识看向大黄，同时手肘撑地不停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我哪里碍着你了，还是说，有人教你这么做的？为什么教你这么做？”
“你少血口喷人！自己不看路摔下去，凭什么怪到我身上！我根本没有推你！”
不愧是季秀娥的儿子，都到了这步田地，心里防线还那么结实。
“你也别急着否认，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好好的，所以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黄骏才冷哼一声，当他好骗？
季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就是你娘和我父母之间的那点小过结。呵，大姑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些，这么些年了，她还耿耿于怀呢？”
黄骏才的五官逐渐狰狞起来：“你说那是小过结？你说我娘小肚鸡肠？分明是你爹……”
季屏息，等着他吐出一些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
季有心无视，然而黄骏才已经回过神来。
“娘！娘！我在这，我在这！”
季秀娥听出儿子的喊声来自后院，不到片刻，后院的门就被踹响了。
“季你开门！快开门！你把骏才怎么了？我告诉你，你……”
话没喊完，门就被唰的拉开了。
越过季，季秀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黄骏才。
她没急着扑过去，而是死死盯着季，牙齿咬得咯吱响，像是恨不得生吃了她。
这得把她恨的多深呀，连儿子死活都不是第一位。
季往旁边一让：“你们来得正好，把人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