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一个国外号码。
他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会，还是接通了，沉声问道：“你好，哪位？”
“苏总，你好。”对方回应了一句，听得出来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丽丽应该告诉过你我是谁了吧？”
“丽丽？”
苏越楞了楞，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云海资本的首席分析师冯丽丽，试探地问道：“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位老板，米澜多的前华国片区业务总经理吧？”
对方呵呵笑道：“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不过我的真名叫周明华，苏总若是仔细查证的话，应该能找到许多关于我的信息。”
“周明华？”
苏越低语了一句，想了想，说道：“你是98年在亚洲金融危机中，利用国资，在境外资本狙击港城的时候，大肆做空恒指，中饱私囊，洗劫国家财富，从而被通缉的那位吧？”
“苏总可真是好记性。”周明华轻笑道。
“毕竟是那场风暴中的风云人物，很难让人忘记。”苏越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你改头换面，居然去了华尔街，还成了什么米澜多的对华业务总经理。”
“机缘巧合罢了。”周明华呵呵笑道。
苏越懒得深究他的人生经历，顿了顿，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苏总你主动找我的吗？”周明华说道，“我听丽丽说，你一直想见我，如今这个电话，就当是我们初次相识了。”
“我想见你，是因为听说你想与我合作？”苏越淡淡地道。
周明华顿了顿，接话道：“还有想问问当初长陵‘鸿远基金’的事情吧？”
苏越眼中掠过一丝锋芒，沉默了片刻，说道：“是有这方面原因，当然……我也更想知道，你到底想找我合作什么。”
“‘鸿远基金’的起始，是因为‘奥兰资本’。”
周明华沉声说道：“米澜多和奥兰资本，是资本市场上的竞争对手，港城一战后，大家都意识到内地是个未来大有发展前途的市场，所以许多境外资本，也都想在华国扎根深入。”
“奥兰资本经过多年的努力，在国内建立了一条资金流动，并通过金融交易市场出境的暗线。”
“他们在国内拥有许多想要转移资产的客户，这是一块利润极高，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风险并不太大的业务，我们米澜多自然也眼红这一块业务，当然……最为眼红的，还是奥兰资本通过多年运营和努力，经营下来的客户网。”
“就是传说中的那份名单？”苏越沉声道。
周明华说道：“对，就是苏总你说的那份客户名单，可惜……奥兰资本在港城的动作太大，捞得过界了，导致被国安盯上。”
“后来‘天业投资’这颗钉子被国安拔除的时候，这条通道也就被剪断了，并且艾弗利尔意外死亡，导致这份核心名单彻底失踪，如今除了奥兰资本内部的高层，已经没人知道具体的名单内容了。”
“你们杀王海，也是因为这份名单？”苏越说道。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周明华说道，“杀王海，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逼出叶修国，让他与奥兰资本决裂。”
“叶修国！”
苏越想起那位早早撤离，狡猾如同狐狸的人，说道：“他跟奥兰资本，什么关系。”
周明华说道：“跟我在米澜多的地位、职务差不多，我们俩也算是老对手了，如今他过得恐怕也如丧家之犬一样，只是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既然是为了名单，那为何连我也杀？”苏越语气突然变得冷冽。
周明华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当时介入太深了，挡了道，当然……杀你是公司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想苏总恐怕还得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苏越诧异道。
“若不是我的话，你那晚恐怕就跟王海一块死了。”周明华说道，“你在金融交易上的天赋很高，当时，是我惜才了，所以才临时改了指令，留了你一条性命，不然苏总恐怕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呵呵……”苏越冷笑了一声。
“苏总，我跟你不是仇人。”周明华坦然道，“我今天能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开诚布公的跟你合作。”
苏越想了想，说道：“你是在米澜多待不下去了吧，或者说你想脱离米澜多单干？”
“这你不用管。”周明华说道，“你只要知道，盯上你的，不是我，而是米澜多和奥兰资本就行了，而我对于奥兰资本、对于华尔街的了解，远比你深得多。”
“你跟奥兰资本有仇？”苏越继续问道。
周明华说道：“仇深似海，所以目前来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想怎么对付奥兰资本？”苏越说道，“国际金融市场，我目前还没打算参与，而你……貌似也没法踏上国土，我们俩联合，有些不现实。”
奥兰资本在美元指数上的那次操作，苏越目前都还记忆犹新。
他知道，这是一个实力强大、非常难缠的对手，以他目前的资金实力，想在国际金融市场上，与对方交锋，恐怕还差一些火候。
更别说，还有一个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米澜多了。
周明华说道：“只要苏总你愿意联手，到时候具体的行动事宜，我会再联系你的，并不是说非要见面才可以。”
此次，他不过就是想与苏越接触一下，先试探一下苏越的心意。
至于具体的计划，他还在谋划中。
“奥兰资本！”苏越呢喃了一句，继续道，“周总，等这轮牛市之后，咱们再谈吧，奥兰资本在国内的布局被破坏，米澜多知道我这里没有名单的消息，恐怕也对我暂时失去了兴趣，而且这时候，就算他们想针对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周明华的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还得好好想想。
按照他原本的推测来说，无论是奥兰资本，还是米澜多，无论是叶修国，还是周明华，都是他心目中的敌人。
他所能信的，只有自己，以及手里的资本。
周明华停顿了一会，说道：“行，今天我也就只是想跟苏总交个朋友，了解一下彼此的心意，合作的事，咱们下次可以再好好谈。”
苏越简单地应付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奥兰资本、米澜多、叶修国、周明华这四者间的关系，他觉得自己还得好好查一查。
握着电话想了一会，苏越拨通了燕鹏飞的电话，将刚刚周明华跟自己说的情况，完整无误地复述了一遍。
“米澜多，奥兰资本？”
燕鹏飞听完之后，沉声道：“小苏，谢谢你，我立刻让人查一查这两家境外资本公司，争取能挖出它们在国内更多的线索。”
通过周明华的话，王海的死，终于解释得通了。
而且，也将奥兰资本将国内黑钱，通过地下钱庄和国际金融交易市场，洗出国门，并彻底洗白的整条线索，全部连通了。
要是能查到那份黑钱的客户名单，那么一切也都完美了。
不过这份名单，按照周明华的话来说，若不能击溃奥兰资本，或者说逮到一两个奥兰资本集团高层，恐怕是没办法弄清楚了。
当然，这种核心要点，他告诉燕鹏飞就行了，自己没必要去深究。
苏越笑了笑，说道：“反正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你们最终怎么做，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赚钱就行了。”
“这是自然。”燕鹏飞呵呵笑道，“云海资本，我们也已经纳入监控范围。”
“什么时候的事？”苏越问道。
燕鹏飞回答：“没多久的事，不过我们没打算行动，这家投资公司，算是境外资本的前哨站，动了有打草惊蛇的嫌疑。”
“哦！”苏越淡淡地回了一句，“看来你们也查得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背后还有周明华这个人。”燕鹏飞说道，“这家伙应该是换了身份，不然我们不可能在美国一点音讯都查不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越轻轻笑了笑，不想再深入下去，淡淡地说了两句闲话，然后就挂了电话。